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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红毯 by Shoul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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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贵州毕节
细小的手指在红色的丝绒线上编结着,一个一个,一排蹲着七八个瘦小的孩子,弓着羸弱的背,快速地编着结。
如果不小心,你的手指被编织小刀割出了伤口,他们会在你的伤口洒上一点火药粉,然后划一根火柴,你会看见你的手指上闪出一阵火光,听到嗤的一声,一下灼痛,瞬间你的手指就像被焊过一样,伤口的皮熔在一块,不再流血,这样你就可以马上继续工作,不会弄脏正在编织的美丽地毯。
每个孩子的手上,至少都有五六个这样的疤痕。
那年他八岁,长时间蜷缩在编织架前,日复一日,一天只吃少得可怜的一餐,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像五六岁的孩子。
所谓的明天,就是编织架、丝绒线、地毯,或许,还有遥不可及、还清债务的那一天。
他的一个朋友不久前生病死去,直到死掉的那一天,仍然没有还清父母欠地毯工厂老板的钱。
那一天,他们编织着一块红毯,上面有着繁复多变的图样,一切一如往常,没有结束的指望。
突然,碰撞声、尖叫声四起,孩子们吓得挤成一团。
他看到老板跟工头跑过来,想把他们赶到别处去。他看到一群人闯了进来,有警察、有穿西装的外国人,还有几个外国青少年。
他记得她穿著印花的ㄒ恤、牛仔裤,冲到他面前,叫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记得她的金发扎成马尾,蓝色的眼睛像太阳。
他记得,她对他微微一笑,表示安抚。
然后有个男人过来,要编织工厂的孩子跟着走。
从此,他自由了。
很多事情他是后来才搞清楚。
那是一个遥远国家的民间组织,由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发起,誓言拯救全世界受到压榨的儿童。里面的成员,清一色都是未成年的孩子。
检举揭发非法雇用童工的地毯工厂,是那个组织当时的主要目标之一。
之后,他得到慈善机构的援助以及辅导,进了学校。
他的一生,从那个太阳般的微笑,开始转变。



她紧闭着嘴,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也许一个大箱子就可以解决了。
她停下手,环顾着整个办公室。这个房间是这么大,却一直只有她一个人使用。
高级的书桌、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柔软的地毯、美丽的盆栽。
她突然吐了吐舌头,对着空气扮了个鬼脸,还来不及转换表情,秘书小姐就进来了。
「安柏小姐,默达先生到了。」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黑发褐肤的年轻男子。
「安柏小姐,您好,我是亚里#8231;默达。」
握手的时候,她感觉对方的手非常粗糙。
他看起来超乎想象地年轻,黑色的眼眸,似乎是太过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哦…你好…」一时之间,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她取出一些资料夹,按照计划进行交接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当她指着文件说明什么的时候,另一双眼神,停留的地方不是那些纸张,而是她绑在脑后的发稍。而当她一转头,总是会对上那双太过深邃专注的黑眼睛,逼得她不得不立刻回避。
她听见一种陌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心跳。



「你看起来怪怪的,精神很不好哦!」珍这么说。
「…也许是太累了。」她放下叉子说,顺手按了按眼睛。
「真可惜,你走了之后,就没人跟老迈可硬碰硬了。」
她干涩地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珍感叹地说:「这个世界上,理想派的人终究是比较难生存啊!你真的打算先休息一年?不找工作?」
「省一点的话,我想我的积蓄还支持得了,我需要好好想想。」
「嗯,不过说真的,你要想开一点,成人的世界毕竟跟儿童的世界不同的,你不能老是那么不切实际。」
「…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调适一下自己。」
「好吧!有什么问题的话,别忘了找我。」
「嗯,谢谢。」
珍突然起了兴致,问:「接替你的那个人今天来了吗?」
想到那对眼睛,她有种奇怪的感受,
「…来了。」
「怎么样?帅不帅?听说是I国人?」
她摇头:「不,是P国人。」
「那不重要啦!我问你他帅不帅?」
「…瘦瘦的,个子也不很高,就是那个样子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的轮廓特征。你不会自己去看?」
「我会的,茹丝说他很帅哩。」
「她啊,每个都说帅。」她丢了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突然安静下来。
「你又怎么了啊?」
「…我觉得…他怪怪的。」
「谁啊?谁怪怪的?」
「就那个接替我的人,叫亚里…姓氏我一下子记不得了。」
「怎么个怪法?」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老觉得他盯着我看…」
珍取笑她:「噢!他看上你了哦!一见钟情──」
「你少无聊了,他那么年轻,我已经是老女人了,而且又不是什么美女,这点我还有自知之明。他那样看人,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几岁?」
「应该是二十七岁吧!不过他看起来更年轻些,也许是身材瘦的关系。」
珍耸耸肩:「你也不过比他大了六岁而已,算不了什么。要小心哦,哈哈。」
她没好气地笑着说:「拜托!我看起来起码比他老十岁!小心什么?反正我都要走了。再怎么样也不过就相处这两天。」
「什么老十岁?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啦!好可惜哦!好不容易要发生一段异国恋情,女主角却要落跑了。」
「你真的很无聊G,你还吃不吃?我想叫甜点了。」
「你叫吧!反正减肥也是明天的事。唉,我会想念你的。」
「我也是。」她微笑着说,然后扬手招侍应生来。



他非常沉默,他只是静静聆听着她的说明,从来不发问。
把数量庞大的书面资料大致介绍过之后,她开始向他说明计算机里的档案是依照什么准则来管理的。她面对液晶屏幕,手握着鼠标,慢慢解释。
她感觉到他站在她身后,挨近她,却又谨慎地不碰触到她。她感到他的双眼凝视之处并非计算机屏幕,而是她的头发,可是她没有勇气回头确认。
「…这样,你了解吗?」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多余的话。
他静静地退开一步,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回过头,看到他正安静地注视她的脸。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她突然想,那些看似相像的黑发、褐肤下,其实也有种各式各样的想法以及心情,却经常被忽略,被公式化、被符号化。
像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她无法把他当作仅仅是那个国家、或是那个区域甚至那个种族的代表,因为那对眼神是如此生动,说明了在身为某国人或某种族的人之前,他是一个人,然后,是一个,男人。
她有点心慌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想起之前听迈可说过的他的经历,他从很多年前,就离开了自己的祖国,来到这里。
他一定非常非常努力,才终于成为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
她想躲避他的眼光,那既不是好奇、也不是衡量,虽然也是一种观察,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温柔,可是,还是给人莫大的压力。

午休的时候,珍约她去吃饭。
「喂,你都不请你的小徒弟吃饭啊?」
她知道珍指的是他,她摇了摇头:「你别闹了,连交接工作我都觉得很不自在了,更别说是一起吃饭了。算了,反正就剩明天一天。」
珍暧昧地笑笑:「你干么觉得不自在?」
「不是跟你说过了?他老盯着我看。」
「就说他对你有意思,你还不信。」
「别胡说了。」她用叉子戳着沙拉盆里的小蕃茄,却怎么也戳不中。然后,她又听到那个声音,这次她不再陌生,那是她自己的心跳。



最后一天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好做,该交接的也都交接得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不是亲身去做过,再怎么说明也无法体会。
她专心收拾自己的杂物,想办法塞进同一个大箱子里。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把原本已经放进去的东西又拿出来重新安排。
专注于杂物在箱子中的排列方式,她暂时忘记了同在一个房间中的另一个人。那个存在是如此安静,无声无息,就像是深怕打扰了她一般。
偶然地,从橱柜的玻璃反光,她瞥见他的眼神包裹住她的身影,黑色浓密的睫毛上下微微摆动着,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而运转。
她反射性地回过头,他露出一点微笑,并没有掩饰先前的注视。于是感到尴尬的反而是她,彷佛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
然后她想到书桌的大抽屉中,还有一些东西没拿出来。
她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困窘。
「对不起…我拿一下东西。」
他灵巧地起身站开,默默地看着她拉开抽屉,取出几个牛皮纸袋。
她走到大箱子前,把牛皮纸袋安安稳稳地放好,忽然听到他开口说:
「听说…你打算休息一年。」
她几乎是有些惊吓,回答:「哦…是啊。」
「这里…让你很失望吗?」
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肩一下子落了下来,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率地这么问她,竟然就是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里…当然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可是,似乎用掉的资源比实际援助出去的资源还多。你看看这里,这么大的办公室,这些家具、装潢,每个月的水电费…当你踏进这栋大楼的大厅,看看那种富丽堂皇、那种气派。有时我想,坐在这里面的人,到底对我们所援助的对象的体认有多少?我不知道,这跟我的想法相差很多,而且我发觉我无法改变。我错了,一开始我就不该来这里,这跟以前我们那个组织不同,很不同。」
「IFTC?」
她有点讶异:「是呀,你知道?」
他的眼里有种神秘的笑意闪亮了一下:「我听说过。」
想想,在他的祖国,受过IFTC帮助的儿童不在少数,所以他听说过当然并不稀奇。
她自己并不知道,她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当然没有一个组织是完美的,IFTC也不例外。可是…孩子们总是比较有理想、比较清新。虽然力量有限,可是那时我们真的做了不少事。现在他们也还运作得不错。可惜我太老了,不然我一定回到那边去。」她说着,唇边漾开一丝微笑。不知不觉,她对于他的隔阂感淡化了一些。
然后她察觉自己的放松,于是又绷紧了一点:「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毕竟你才进来。」
「没关系。」
她觉得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不在意。
「…我该走了。」
箱子太满无法封口,她打算就这么搬到车上。
「我来。」他走过来把箱子抱起来:「我帮你搬到车上。」
「唔…哦…谢谢。」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只好答应了。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进入电梯,他安静凝视着镜中的她,她无处闪避,只好低下头。
她想着,不要紧的,反正她要离开了,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不论那样的眼神中隐藏着什么秘密,都将与她无关。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的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规律而响亮的声音。相对之下,他的脚步显得轻盈。
「到了,就这辆。」其实大场面她也算见过不少,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她暗骂自己没用。
她发觉他很专注而仔细地观察她的车,突然想到,也许这样的注视只不过是他的习惯,不由得心情松弛了下来,于此同时,有种空空洞洞的感觉蔓延。在那一刻,她无法辨明这样的感受是什么。
她把后行李厢打开,让他帮她把箱子放进去。
「…谢谢。」
「保重。」
「那…我要走了,祝你一切顺利。」她说着,边拉开车门。
他说:「你也是。」
他看着她坐进车子,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倒退驶出停车位。
当她把车子开走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依然望着这边。
她又听到,自己的心跳。



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她一点也不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反正从今天起,她有的是时间。
录音机的红灯闪个不停,她按下播放键。
「玛西,是我。听说你辞职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打电话给我。」
她正想把电话线插头拔掉,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抓起话筒:
「我是安柏。」
「玛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她觉得疲累:「我听到留言了,什么事?」
「你真的辞职了?」
「嗯。」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我想不出有告诉你的必要。」
「玛西,是你说过好聚好散的。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她沉默,事实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凯柔说…」
「我不想谈她。」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说:「是我不好。…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不耐烦地说:「我有什么打算,这对你很重要吗?」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她突然想哭,想尖叫。
为什么有些人总在深深伤害你之后,又告诉你他希望你过得好?
她很想大喊:我怎么过得好?你告诉我怎么过得好?
但最后她只是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什么的话,打电话给我。」
「…嗯,谢谢。」
挂了电话,她觉得自己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她滑下来坐在地上,发现地上铺的手工编织地毯被纸箱子挤出皱折。
她用手把地毯弄平,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翻起地毯的一角,那个声明非童工制造的卷标已经有点残破。
当年为了这个卷标,她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不知奔走了多少地方、花费了多大心力。
那时,大卫也是其中之一。
她曾经以为,她跟大卫之间这种既是战友,又是恋人的关系牢不可破,何况,还是这么长久以来培养出来的感情。
她曾经以为,自己在大卫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就算不是完美,也是别人比不上的。
而当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变质的谎言中自欺欺人地存活了那么久,突然惊觉自己所以为的成功,其实都只是失败的假象。可是她也只能这么继续过下去,这是她仅知的生存方式。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她过的日子只能以颓废来形容。
为了能尽量不出门,她采购了成堆的微波食物、零食等等。然后,她窝在家里,胡乱睡觉,胡乱看电视,吃东西,泡澡。她不照镜子,不梳头,只用大夹子把头发随便一夹。
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去,现在连她自己都怀疑起那是否真实存在过,还是只是出现在梦里。
她并没有拔掉电话插头,可是电话铃也没有再响起。不管是大卫,或是珍,没有人打电话来,彷佛自从她走出那栋大楼,她就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了一般。
生命的亮点,无论那曾经有多精采,那份绚烂都无法支持很久,无法永远照亮你的人生。

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她被那几乎可称为巨响的声音惊吓到了,隔了几秒钟才决定接起电话。
「…我是安柏。」
「安柏小姐。」电话那头,是一个不熟悉的男声,有着奇妙口音的语调。她正要想起什么,对方已经直接给她答案。
「安柏小姐,我是亚里#8231;默达。」
「哦,亚里#8231;默达…有什么事吗?」
「我收到你的一些私人信件,我送去给你好吗?」
「不、不用了,你帮我转寄过来就好。我的地址…」
「茹丝告诉我了。事实上…我就快到了。」
她一下子慌乱起来:「你快到了?」
「我去办公务,离你家不远。」
「…是吗?」
「大概十分钟吧!请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之后,她突然觉得非常紧张。她赶紧梳头,整理一下起居室,把零食袋子、纸巾清理掉。
然后她突然想,为什么要收拾这些呢?他只不过顺道送信件来,她可以在门口收下信件,跟他道谢就好,根本不用请他进来。
然而她确实坐立不安,任凭她怎么说服自己也没用。
想想也很可笑,她曾经经历过以生命为赌注的大事,现在却连等一个人送东西来也无法应付。
门铃响了,她马上应门,不把这件事情了结,她无法回复到平静的生活。
门外是那个黑发褐肤的年轻人。
她开了门。
他站在门外,凝视她的脸,仔细到也许她有多少根睫毛都数得出来。
「你说…有我的信。」她自认经不起这样细腻的注视,赶紧垂下头。
「嗯。」他打开手提包,拿出用橡皮圈扎好的一小束信件,递给她。
「谢谢。」
「哪里,反正也是顺便。」
「你要回去了吧?」
「嗯。」他的视线突然离开她,转到打开一半的门内。
「很漂亮的地毯。」
她也把视线投向起居室的地毯,回说:
「哦,是个纪念。」
她看向他,只觉他安静的神态有种隐约的魅力。
「我该走了,打扰你了,安柏小姐。」
「是我麻烦你,谢谢,再见。」
送走了他,她翻阅信件,大部分都是广告信函,也有一封是保险公司寄来的付款通知,还有银行扣缴基金费用的帐目表。
她想着,要记得通知保险公司以及银行更改通讯地址。
不小心踢翻地毯的边缘,卷标的一角跑了出来,这次她想到的不是大卫,而是他。



那天他的造访也许是一个标记,总之,她从那天开始振作了许多。
她开始整理带回来的资料,开始重新接触世界,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
后来的两个月,她接过几次他替她转寄过来的信函,都是广告信,没什么特别重要的。
第四次拿到注明转寄的广告信,她突然怀念起那天他亲手把一叠信件交到她手中的重量。
一张广告单飘落地上,她从地毯上捡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张地毯,联想到的是那天他站在门外,凝望着这块地毯的安静神态。
犹豫了很久,她拨了个电话。
「是默达吗?我是玛西#8231;安柏。」
「安柏小姐。」
「…是这样的。我收到你转寄过来的那些信件了,我会一一通知他们修改通讯地址,不过…之后恐怕还是会有些东西寄到那里去,我想…你不必每次转寄,这样太麻烦了。这样吧!你就替我放着,如果累积很多的话,你通知我一声,我自己去拿好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说:「事实上,今天又有一封你的信,看起来似乎不是广告。你要不要过来?还是,我下班后拿过去给你?」
她着慌起来:「不、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好了。」
电话那头,他似乎轻笑了一下:「其实真的不麻烦,这不算什么,真的,微不足道。」
「还是我过去吧!」她说:「顺道出去走走。」
「你到了之后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不想上来,我拿下去给你。」
「…哦,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觉得有点被牵引的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被牵引,但是她彷佛感到自己被给予了某些指令,不由得想照作。
中午过后,她在家里用过餐,梳洗了一番,换好衣服,开车出去。
当车子驶入那栋大楼的平面停车场,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想进去。讨厌如果遇到以前的同事,被问到现在如何、以后又打算如何这种种。
坐在车里,她打了电话给他。
「是我…我到了,现在在前面的停车场。」
「我马上下去。」
她坐在车子里等待,焦躁不安。
没多久,他敲了敲她的车窗玻璃,她赶紧摇下玻璃。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对方的眼睛,动也不动地凝视她的脸,没有说什么。然后,把一封信交给她。
她接过信,放在旁边,说:「…那些文件、档案什么的,没问题吧?」
「还好。」
「哦…那,我走了。」
「慢走,安柏小姐。…你看起来比两个月前好。」
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继续加油。」
她将车子驶离之后,心里还一直有种晃动的感觉。

亚里说得没错,那封信并不是广告信。事实上,是一封让她读得热泪盈眶的信。
写信的是一个多年前在P国破获非法地毯工厂的行动中,得到自由的孩子。当时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那个孩子现在也已经不是儿童,而是一个成年人。信中述说着那个”孩子”如何辗转打听出她的去处,并表达一直盈满心中的感激之意。署名写的是P国文字,她看不懂,不过这并不重要,要紧的是她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她帮助过的人,现在过得很好。
她的感觉就像在冷风中吹了许久之后,突然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温暖从血管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被感激的感觉当然很好,但是更重要的是,这封信彷佛是一个证据,证明她过去的一些荣光,确实曾经存在,并非虚幻。
她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哪怕只是发挥一丝一毫的功效也好。
一个星期之后,她进入一个民间援助组织工作。



那天她在忙碌工作了一天之后回到家里,看见录音机的红灯闪着。
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个信号了。
她按下播放键,
「安柏小姐,我是亚里,有一封你的信。请跟我联络。」
他留了一个号码,是行动电话。
她马上拨了那个号码,
「亚里吗?我是玛西。」
「你听到留言了?」
「嗯,真不好意思,可能还是要麻烦你转寄了。因为我现在已经开始上班,恐怕没时间去拿。」
「我马上到,你等我一下。」
「啊?」
「我在附近,我拿去给你。」
她感到惊讶,然后她突然发觉自己的惊讶,是因为每一次的巧合,像是他正好在附近,还有他一句话说中她的心思。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心里的感受确实偏向喜悦,而非厌烦。
如他所说的,他很快就到了。
他以那特别的安静态度,把信件交给她。
「你简直变成我的私人信差了。」她说,带着点玩笑意味,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没有说话,眼底有隐约的笑意。
「你吃过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还是沉默。
「那…」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起吃晚餐好吗?我请你,算是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次。」
「好。」他安静地说。

她坐在他的车子里,感觉并不像原本以为的那么不自在。也许是因为,他很专注于前面的路况,并没有时时把眼光投向她。
「你说…你开始上班了?」他突然问。
于是她告诉他,她最近进入的那个民间组织是个什么样的机构。
他静静聆听,一直到进了餐厅里点了菜,他还是听她说着那里的一切,没有作出任何评语。
最后他说:「也许以后有可能会合作。」
「嗯,可能性不小,预先庆祝一下吧!」她跟他轻轻碰了杯子,喝了一些餐前酒。
她不记得是怎么开始的,也许是因为微醺的酒意,她对他说起自己少年时期如何进入IFTC,说起参与过的一些事迹,甚至,说到了大卫。说到了她如何进入后来那个国际性官方组织,又为什么离开。说到了现在的工作,说到自己的期望与理想。
自从跟大卫分手之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这么多。
他的安静,让她觉得安心,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揭露得更多更深。他没有批评,也没有鼓励,只是凝视着她的脸,倾听她诉说。
她总共喝了一杯餐前酒、三杯白酒,对她来说是喝得太多了。而他因为要开车,只喝了一点餐前酒,就没有再喝了。
她不太记得他送她回家的一切细节,只记得她倒坐在沙发上时,他俯视她的眼神,有种包容、有种理解、还有种她不懂的温柔。

第二天她上班的时候,觉得头痛,但并不严重。趁着一个小空档,她用一只手按着后脑左下方隐隐作痛的地方,一面把昨天他特地为她送来的那封信展开来读。
是那个”孩子”。
在信中,那个”孩子”述说着在获得自由之后,如何经由慈善机构安排进入学校读书,如何争取出国进修的机会。信中叙述了那个多年前从纺织架前解脱的青年,在陌生国度里的奋斗以及种种心情。看着,她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激励。心底的热情,有一部份悄然苏醒。

有几个月的时间,她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偶尔,会接到亚里转来的信件,大部分是广告信,也有私人财务上的信件,还有一封”那个孩子”的来信。
虽然没有跟亚里见面,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是每次接到他转来的信,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温暖。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其实仍然陌生的年轻人,她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特别的依赖感。这些信件的转寄像是一种联系的丝线,一根她不愿意断掉的联机。
原本她是胡涂忘记了去向银行、保险公司…等等申请更改地址,现在,她是刻意当作忘记。
而那个”孩子”最近的这封信短短的,主要是说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且又再度强调,他永远不会忘记,她曾带给他生命中的曙光。



近来为了组织顾忌着某些权力机构所作的妥协,她跟里面的一些人闹得不太愉快。
他们说为了组织的生存,他们有他们的立场,要她不要那么理想化。
可是她觉得有其它的解决方法,她很用心地提出建议,可是他们根本就听不下去。他们说: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办的。
一直都怎么做的事情难道就不能改变吗?她深深质疑着。
最后,里面一个资深的重要干部对她丢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那天她生气并且难过地回到家中,接到大卫的电话。
「听说你跟他们起冲突了?」
「你怎么知道?」
「杜尔告诉我的,他跟我很熟。他知道以前你跟我是搭档。」
她不说话。
「玛西,你做事情有时应该柔软一点,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得不然,你不要那么硬。」
「我就是学不会!」她多少有点赌气地说,可是心底深处,有某个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毕竟大卫还是关心她的。
「你真是一点没变。其实…我是要告诉你,我跟凯柔要结婚了,就这个月二十五日,我希望你能来。」
她停了很久,都无法说出一句话。她很想说,恭喜,祝福你这一类的话。可是,能够为了他人的苦难去努力奋斗的她,在面对自己的情感,却无法洒脱大方。
「玛西?你在听吗?」
她还在听,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轻轻嗯了一声。
这其实是意料中的发展,只是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你还是不知道如何应付。
她好象说了句:我尽量。
她不是记得很清楚,怎么结束这通电话的,她也不是很确定。
工作上的挫败与感情上的挫败交缠在一起,她已经分不出来是哪一种更让她不好受。
朦胧中,她觉得,也许她这一生的光辉灿烂都在十几岁那个时候消耗殆尽了,她的理想、她的人生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名为挫折的灰尘。
她现在虽然拾起一点点勇气,试着擦去那些灰尘,可是心里深处,觉得自己好象走在玻璃线上一般不踏实。
──失败者。
这个念头不知怎么着窜进她的脑海,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电话中对着大卫哭叫的一幕。
「选我还是选她?」
她不懂自己那时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结果当然是,让她自己的自尊心再被狠狠践踏一次。
她坐在地毯上发呆,觉得茫然。
电话又响起来,她下意识认为应该是大卫。
挣扎了一会儿,她接起电话。
「哈俊顾⒊錾舻氖焙颍欧⒕踝约河械氵煅省
「我是亚里。」
她突然发不出声音了,微微张开嘴,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句。
「我去找你。」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断电话。
当她一打开门,看见那双专注的眼睛,几乎就在那个同时,视线变得模糊了。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她让他进来,闷了好半天,说了句:「…抱歉。」
他看着她,好久都不说话,最后只静静说:
「他们让你失望了。」
她突然咳了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又硬生生收住,
「…奇怪,你都知道…我恐怕也让他们很失望…也不只是这样,不只是…」
她强自镇定下来,问他:「是不是有我的信?」
「嗯。」
她用手掌擦去溢出的眼泪,等着他把信交给她。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停了好久,他说:
「是那个曾经是织毯童工的男孩写给你的。」
她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而他继续说:「他说,他一直记得那时的你,绑着马尾、穿著浅蓝色的上衣,来到他面前,他说他永远记得你那时的微笑,像太阳。」
她的脑子乱了,冲口说:「你…你看了我的信?你…你怎么可以…」
而他仍然继续说:「他说,为了能再见到你,他拚命努力,来到这个国家,从事你一直在做的工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的心轰然明白了,所有的思绪顿时反白,然后,泪水泉涌而出。
她双手掩面,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欢喜还是悲伤。
「我已经变了…我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女孩…我只会让你觉得失望…」
「你没变。」
她猛然放下手,说:「怎么没变?你记忆中的微笑,早就从我脸上消失。我已经失去了那种青春、那种活力。当年那个漂亮的女孩,在我身上哪里还留下什么影子?我三十三岁了,白头发拔不完、眼尾有细纹、男友跟别人结婚、被同事视为异类!我只是个失败者,一个受挫的理想主义者。看看我,你难道不觉得讽刺?不觉得可笑?」
他并没有正面响应她的话,只是微微垂着头,凝视着脚下的地毯。
「跟我一起重获自由的朋友,看到这种地毯,感觉都是悲哀的,那代表一种不堪回首的过去。可是当我看到这种地毯,尤其是红色的地毯,心里涌起的,却是一种温暖的回忆。那些饥饿、、辛苦、伤害都淡了,因为,我想到的,总是那时你的微笑。」
她的心里在一瞬间被一种无以名之的感动淹没,可是接着,却是深深的悲伤。
「…你走好吗?…我希望你对我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个微笑,永远不被盖过。」
而他只是静静说:「其实…之前我设想过各种状况。我想过,也许你已经被生活种种磨去了理想,甚至变得丑恶,但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你拥有过那样历程,这是任谁也无法剥夺的。而你却远比我预想的还更好,你还是充满理想,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痛苦。…你曾经是我的太阳,这就够了。你不必永远是别人的太阳。」
他眼中的温柔,现在不那么难懂了。
于是她开始啜泣,而终于放声痛哭。
最后,她开口问:
「为什么是红色?」
「因为,」他看着她,眼里温暖的微笑轻轻荡开:「那时我们正在织的最后一块地毯,是红色。」



很多很多年以前,黑发的小男孩在编织架前,日复一日编织着美丽的地毯,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下去。
然后有一天,有着太阳般笑容的金发少女出现在织了一半的红毯前,改变了一切。
他曾经编结的每一根丝线、被小刀割出的每一道伤口、挨过的打、捱过的饿…
都有了另一种意义──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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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红毯 by Shoulder

再贴一次解放儿童的资料^^

[DN]

【好扑]】

和夥和--《解放和


文/Ttt /《解放和Craig Kielburger著/


十二q的孩子而不蔚爻闪⒘艘HM,用和牧α助其他受浩鹊和@拥墓适拢μ车和碚f,直是天方夜T。

魁格#8231;柯柏格住在加拿大,五年前一春天的早晨,他上W前在家吃早餐,本硪纯串天笊系倪Bd漫,s被^版的一t新D移了注意。十二q的巴基斯坦男孩伊克巴,四qr被父母以不到六美元的代ru榕`,每天工作十小r,吃住都算欠老的稿e不H要被毒打,被PX,到十qr,他lF他⒂肋h做奴`,欠椒e越多。在人嘟Mf助下,伊克巴逃奴`生活,M入W校xK成榉赐し磁鄣男诱摺5窃谝痪啪盼迥甏禾欤掂l探望家人r,在路上遭人暗

在家p吃早餐的魁格#8231;柯柏格,看到@t外п崾艿胶艽笳鸷场Kx到的故事在他安全舒m的生活h境中o法想像。他跑去地公共D^,JR他的^T著他找Y料。他母H介B他打o在非洲的朋友,使他得到了一些人嘟M的Y。天之龋蛄百通和髡娴绞澜绺鞯兀D了解童工}。

他lF,他所接|的人Fwν}都不熟悉,而且在回答}的都是大人。他心想,y道和荒苷境和f幔

魁格#8231;柯柏格跟班借了上nrg,向同WVf伊克巴的故事和有P童工的@人y底郑⒖陶业绞人竺⒓铀l起的M。【解放和渴呛⒆自己想出淼慕M名Q。魁格的家成了Mk公室。W校的校Lf助他l信oW^绕渌W校,他有CV理念。他虬泊舐允诠ぢ盟大汕戆l表演f,得到崆榈闹С郑鍪盏绞迦f加的捐款。【解放和此上路。

只靠零碎的尜Y料,o法真正了解童工}。魁格一心一意要到南各フJR真情r。@一趟「探U」充M了@U和@奇,改了一白人和囊簧哺了很多第三世界被奴役和拿。

故事才_始,它的天方夜T的程度,距x我台车默F,已乎b不可及了。一十二q的小孩,能蜃龀鲞@N了不起的事,他有的是:

一、早上上W前有rg在家吃早餐,吃早餐r有rg、而且被允S看 蠹上的漫。

二、有母H意他打到非洲去跟「WI」oP的事。

三、父母意他打百通H去了解一人},他把家 e成Mk公室,承磺械某臭[、混y和花M。

四、老支持他,校Lf助他,同W跟他作夥去做一件跟「WI」o P的事。

五、父母都P心e人,做^志工,哥哥eO⑴ch保印

六、社^e很多大人意o小孩CソI自己的M、起主要的 任。

七、小孩相信自己有能力一面,不需要大人作主。

八、一碛大工遥眍意捐Xo一些小孩助 其他沂浩群削的和

踏上南的土地,魁格走入了火。_卡到曼谷,加各答到加德M都,他看到了一幕幕和诒K诚卤划作奴工的情景。有的孩子渴望xR字,ξ驯е煺娴幕孟耄械t因生活的困苦适胂窳Γ恢牢硎鞘颤N意思。

但是,@趟旅程K不是一越业和硗槁溽业拇壬浦茫且西方孩子自我解放的v程。魁格在旅途中JR文化,W思考},w察善c旱聂Y匆受苦和奶煺婧蜕Γ跟@些孩子成真正彼此P心的朋友。

《解放和愤@本r值,不H在於了一小孩@人的人道P押托幽芰Γ陟端宫F的「解放」的哟巍?崆橹顺霭l,很快就lF他需要冷o^察F,需要掌握知R,才有能力破解α⒚K非]有f服力的f法。

想要【解放和康和谂Φ倪^程中,W到哂弥R和思想他的行荧@致成果。魁格#8231;柯柏格和他的和笥殉闪⒌慕M,不H用和牧α助和受苦和x奴役,也促使@些和诱呖绯龀扇和O定的疆界、W_展自己的心智、而得到自我解放。

透^地z之旅般的v,魁格^察到南各母o能、世界y行和H基金MΦ谌澜缲F人民的浩龋约奥合HMxF的奢A和傲慢。在伊斯mR巴德,他看到赤的悲K童工,也lF巴基斯坦政府F兵t武,M支出高_百分之四十,花在教育ct健康的XsB百分之四都不到。

さ慕诸^走M合和牵吹胶廊A的b潢和延^的城市美景,lF那些f助T乏和拇笕烁身氖澜缦喔羰f八千里。他@些一o所有的和持蟹此嫉匠扇耸澜绲紊疲鞣业睦速Mo度,消M文化的婪和空。

一十二q的孩子,^@右惶税lF之旅,你乃恢勒莆兆约荷姆较幔靠袷且幸叩男『KL在一片可以【解放和窟@拥倪幼涕L的土地上,他身有那N多延猩埔獾拇笕祟意支持一小孩F粝耄ㄋ母改浮L、人喙ぷ髡撸约耙晃恢涝觞N一本淖骷摇

在有的f作者指е拢督夥和愤@本奈淖蛛m然|悖f故事的技巧s相成熟,每一探究童工车拿半U故事,都有很好的鼍颁。』适碌某尸F和⑹稣豆适碌乃伎迹兄的平衡。立【解放和拷M,是魁格「x」世界的_始,而他的,t使得他的自我解放更加深刻。

独г谔铠教育和威喙芙鹘y中的台和碚f,他信d趣x@右槐幔克械哪和樱J樾『⒆硬豢赡苡心芰Ξ家作主幔克w慕魁格的v幔窟是他Bw慕的想像力都T乏了?端焦]o的父母碚f,《解放和愤@本锌赡芴峁┮思想拥钠C、有可能促使他改跟孩子相幔

夏日炎炎,x《解放和愤@本梢杂|l活的^Xw操,昏昏欲睡的心情免於向下沈S。

(原刊於「人本教育札」200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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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贵州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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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儿童网址  <!-- m --><a class=\"postlink\" href=\"http://www.freethechildren.org/\">http://www.freethechildren.org/</a><!--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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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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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个,看会不会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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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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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能买到这本书?
《解放儿童》
先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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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贵州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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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也想要啊,不过大陆好像没有卖的说……
这样吧,我去问问Shoulder,看看台湾那边还能不能买到,请小桥JJ(MM?)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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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贵州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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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桥~~~
我在博客来查到这本书的信息了 <!-- m --><a class=\"postlink\" href=\"http://r1.tw.rmi.yahoo.com/rmi/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rmivars%3ftarget=_top?item=0010116129\">http://r1.tw.rmi.yahoo.com/rmi/http://w ... 0010116129</a><!-- m -->
但是是直排繁体的,而且邮费很贵的说(新台币34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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