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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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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5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湖南
风铃



天生柔弱,于是爱上所有能展现柔弱的物体。知道玻璃风铃吗?晶莹剔透的,里面还缀上粉色的彩纸,于是透明的玻璃又增添了几许缤纷。一些的易碎,一些的透明,一些的粉彩,糅合在一起的感觉,除了令人怜惜,还能什么别的。

起初以为,风铃只是一种装饰品而已,挂在高高的屋顶上,阶梯状,次第的,安静的,流泻而下,折射着偶尔投射进来的阳光,闪耀着。无风不动,只有顽皮的人儿,喜欢轻轻来触碰,然后,叮当,叮当,叮当。

可曾记得,那一架粉红的风铃,如同初时的爱恋,静静的似花开在半空中,漂浮的感觉,仿佛轻轻卧于风中,悄悄仰于海面,一切的温柔与缱绻,尽在不言中。可曾记得,那夜忘关的窗,冷风夹带着骤来的雨,半夜风吹出的咳嗽声声,还有凌晨时分,苍白的曙色里,苍白的地面上,苍白的碎片,再无声息,也无形,也许酸,也许甜,经过多年以后,那些过去的感觉,已经成为了一种记忆里不断反复不断加工的东西,不再具有原来的形状与实际,成了最最美丽的,也最最让人难以忘记,却也难以说起的,往事。

当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一只玻璃风铃,美丽的外表,动听的声音,男孩子笨拙的把我送出,女孩子羞涩的接过,旁人的羡慕赞叹。我迎风而动,铃音清脆。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所有世界。

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令人惊喜。风绕我而舞,人视我而笑。午夜的梦里,居然我还梦到自己竟然能发出更加清亮的声音,一声一声,悠长,悠扬,清脆,清明。那梦里的铃声是如此的动听,让人向往,于是努力的等待风起,努力的迎风舞动,努力的想让自己的身体也发出那梦中的声音。可是,似乎纵使欠缺了一点什么。

到底欠缺了什么?无风的时候,我会安静的沉思冥想,但是记忆深处仿佛有道闸门,使始终我无法明白,那梦中动听的声音,究竟从哪里飘来。

那夜的风真的很大,大到把一个低低的抽噎声送到了我的耳边,我拼命的舞动,拼命的用身体撞击那细小的金属球,多么希望能借这阵风,找到梦中的声音。那哭声却一直一直一直的,泣诉什么?是谁?我的心渐渐的乱了起来,我的舞渐渐的乱了起来。

终于找到了那个梦中的声音,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粉身碎骨的代价换来那一声无比的清亮,彻骨的疼痛终于唤醒了尘封在时日里,已经烟消云散成了传说的那记忆,记忆如潮水,汹涌而出,尖锐的痛楚,一如从前。


“为什么送风铃给我?”
一方桌,桌上酒壶一个,酒杯两只。还有一个铜铸的风铃,古拙,小巧。
铃铛坠子上系着一个方胜结,连着鲜红的流苏,血一样红的流苏。
风铃斜放在桌上,血红流苏斜坠在桌边,依稀舞动。
两个人,一个白衣如雪,一个红颜如花。

“它可以避邪。你独住山郊,也许会帮到你。”
白衣人弹剑,剑啸长响,窗外鸟惊飞,寒鸦满天。

“朗朗乾坤,没有邪魔,哪里需要避邪?”
红颜带笑,斟酒,放下,举杯。

“有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剑身还有些微颤动,白衣人持剑手一挥,剑定。

“你我皆凡人,肉眼凡胎,怎么你能识邪魔?”
红颜再笑,再斟酒。

“曾有奇遇,仙人所赠的这把剑遇妖即鸣。而多日以来,剑一直躁动不安,一定是有妖魔在我身侧了。”
白衣人面有忧色。

“你一直和我在一起,这么说来,我就是妖魔化的了?”
红颜又斟酒。一滴酒洒在杯沿,顺杯壁滑下,木桌面很快吸收了这滴酒。

“你怎么会是妖魔。”白衣人转身,对视红颜,面色温和。“我担心的是妖魔一直在我身侧意欲暗算,怕会连累到你,所以才特意打造了这个风铃保护你。如果你周遭有变,风铃会告诉我的。我一定会来救你。”白衣人手抚鲜红流苏,“这缕流苏是从我的剑穗上分出来的,有正气。”

红颜面色蓦地苍白,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白衣人移近,把脉,眉头紧锁。
“你的病又严重了几分,脉象更加混乱。我一定要尽快为你访到灵药,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长袖一挥,风铃立刻挂在了门前屋檐下,叮当作响。然后白影如剑投射而出,迅速在暮色中消失。山间雾气渐起,隐约流荡,四处横溢,渐渐将小屋隐入雾中。

红颜面色由白转黑,阴气浮现脸上。红颜急欲步出小屋,风铃声大作,流苏无风自舞,舞得如鲜血在空中弥散开来。隐约长啸声传来,红颜立住身形,深呼吸,站直身体,脸色迅速又恢复为起初的苍白。

一道白影瞬间来到小屋前。白衣人立于檐前,风铃立刻停止了疯狂的摆动,安静如初。

“刚才有什么事情吗?”一个焦急的声音。

“刚才起了阵风,风特别大特别猛,所以风铃就动了。”故作沉静的声音,隐约有些气息不稳。

“那一定是妖魔的法术。不过还好,这风铃可以抵挡住那些小法术。”焦急转为释然。

“如果每次响起你都要回来……”剧烈咳嗽声将话语打断,红颜眉头紧皱。白衣眉头亦紧皱,入内,取出一袭长衣,披于红颜肩头。低语一声“五日后我一定回来,你要保重”,再度消失于深浓暮色之中。

红颜反复来回于屋内,面上阴气又起,旋即更盛。红颜立于风铃前,风铃轻摆,似将狂舞,红颜举手抓去,风铃避开,鲜红流苏微摆,红颜手一翻,手心向上,蓦地掌心出现一块玉佩,风铃立刻停息摆动,行立声消,鲜红流苏也垂了下来。红颜一咬牙,把玉佩系在了风铃上,然后奔出小屋,来到屋前老桃树下,身形一晃,消失于树中。树的周围阴冷大风骤起,桃花落了一地,颜色是略带微红的苍白。

四日过去,桃花落尽,最后几片飘落的花瓣色泽鲜红。五日凌晨,桃树下红颜再现,盈然走近小屋,风铃欲动,红颜目视玉佩,口中念念有词,风铃静。红颜入屋,收玉佩,风铃轻摆。红颜走回桌前,衣袖一挥,一壶酒,两个杯子现于桌上。半带笑,半含羞,斜倚窗,外望。

日中,白影闪现,瞬间入屋,近桌,含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红颜,“明日正午服下,药效一起,你的顽疾就会根除了。那时冰寒尽散,会再看到初见你时那娇艳的容颜。”红颜接过瓶子,放在了桌上。对视一笑,柔情万种。

风铃在檐前,依然轻摆。

第二日正午,白衣红颜携手相挽,步出屋外,正午的阳光炙烈,只有桃树下一片清凉。红颜欲到树下阴凉处,白衣笑而止。牵红颜来到空地,让她盘膝坐下,抬眼看了看日头,正午还差,也盘膝坐在了红颜身后,静待正午时刻到来。

时已正午,红颜突然轻声说:“会不会太苦太难喝了?”白衣笑:“良药苦口。”红颜欲起,白衣惊诧。红颜复端坐,低头,似犹疑。“如果这药还是治不好我的病,那又该如何?”白衣长笑:“这已经是世间良药。如我等凡人莫不药到病除。正午时分了,快喝了吧。错过今天,又要到明天了。”红颜咬牙,手中紧握玉佩,一口喝下药水,立刻晕倒。

白衣双手抵于红颜背后,红颜浑身冷汗不止。檐前风铃狂摆,白衣大惊。红颜醒转,断续说:“三山外……水帘洞内,前行100步……东面石壁上,有个洞穴,里面的药……才能真正治好我。”白衣惊诧:“你怎么知道的?”红颜低语:“父亲说,是个高人留下的花,却一直没人知道三山外在哪里。刚才服药下去记起来,不知道是否真的。”

白衣想了想,又搭上红颜脉搏,面色带忧。“知道三山外。去那里路途险峻,来回最快需要十天。可是我恐怕不在你身边照应,你会有危险。”红颜惨笑:“我一定会等你的。”白衣起身抱起红颜入屋,安放床上,伸手疾点数下,红颜立刻安睡,来到檐前,出剑,剑尖直指风铃,口中念念有次,风铃铜色骤然澄亮,好象镀金一般。

白衣再度离去。

红颜醒转,坐起,吐血不止。鲜血迅速渗入木地板中,只留下一滩暗红痕迹。

取玉佩在手,红颜又要挂于风铃上,风铃光芒大震,红颜面色立刻苍白,无法立住,跌坐檐前,喘息不定。休息过好一阵,再度站起,念咒语,玉佩被系于风铃上了,红颜终于步出屋外,再度隐入桃树中。老桃树树叶无风自落一半,顿时显现出一些枯枝。十日内,老桃树绿叶几乎落尽,完全没了往日的繁盛。

十日后,白衣回来,冲入屋,床上红颜已经不见,四处寻觅,还是不见。回视风铃,发现风铃被一块玉佩镇住,取下玉佩,感觉到一股妖气,再看到屋前老桃树的叶子几乎落尽,大急大惊吐血,郁积的疲累发作晕死在桃树前。醒来后,已经躺回床上,红颜背对他而坐,白衣大喜,然后又失望的说:“三山外水帘洞里没有洞穴,找遍全无。传言是假的。”红颜还是不转过身来。白衣问,“为什么不转过身来?”红颜轻声说:“把玉佩还给我。”白衣从怀中取出玉佩,又惊又疑,红颜依然背向白衣,伸手,摊开掌心。白衣将玉佩置于掌上,抓住红颜的手,用力一拉,红颜转身,容颜极其苍老,仿佛十日间老了十年。屋外风起,风铃再响。

白衣大惊,被红颜挣开手,红颜起身立到一旁,把玉佩贴在额前,玉佩消失不见,然后轻轻念起咒语,瞬间红颜如昔。白衣恍然大悟,然后勃然大怒。愤而起身,执长剑于手,直指红颜。

“你竟然一直在骗我,什么娘胎里带来的病……都是假的!”白衣气息虚浮不定。

“不是存心骗你。”红颜淡淡的说。

“妖孽,我今天要灭了你!”白衣大怒。

红颜转身,微笑。白衣不解。“我们在一起曾经是多么的好,如果你不是除妖的武士,我就无需假装有病在身了,那样,我们可以象从前那样生活的,难道你不愿意?”

白衣再度大怒:“妖孽,说什么今天都不能救你性命。”

红颜笑容消失,平淡的望向白衣:“我生平不伤人不害命,独自活于山间,你为什么要杀我?”

“妖孽就没好的。仙人指点我,就是要我为民造福,除尽天下妖孽,你必要狡辩。”白衣走近,只想红颜的剑尖不住颤抖。

“可是你经过劳碌奔波,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现在和我争斗,未必杀得了我。”红颜的声音轻且淡。“三天之后,我会再度出现,你休息好。虽然我是妖孽,却也不想胜之不武。”说完,红颜闪身消失在桃树里。

白衣立于树前,良久不能平息呼吸。半晌过后,一跺脚,迅速离开了这里。风铃响起,声音那么急。

三天后的凌晨,曙色渐起,天光微亮,红颜现于树前,手抚叶已落尽的老桃树,好象慈母在抚摸着幼儿一般。日头渐渐升起,红颜凄然一笑,念起了咒语,瞬间老桃树的叶子重新长了出来,恢复了十几日前的繁茂,红颜却变得面容憔悴。

正午时分,是所有妖物的法力都最弱的时候,一举歼灭妖孽最合适不过了,白衣精神抖擞的来到木屋前,行走有风,走到檐下,风铃响起,叮当清脆之声。

红颜一直靠树而立,背向白衣。一会,红颜的声音传来:“正午时分就要到了,你可以动手了。”

白衣喝道:“妖孽,你不要以为不还手就会放你一条生路。”

红颜笑道:“如果要伤你,机会多的是。既然没害你,那么让你所杀,也该是修来的天命了。”一阵咳嗽声中断了她的话语,过了一会,她继续说“你杀了那么多妖孽,也许会记得我?”

白衣差点心神一动,立刻收摄住心神,剑尖渐渐逼进红颜。红颜闭目等死。白衣念起了除妖的咒语。红颜听到咒语,双眼闭得更紧了。

风声大起,风铃声骤然紧起来,白衣终于还是心神乱了,从初见红颜那一幕,到相依为命为她求药的奔波劳累,还有红颜越来越苍白,却不改往日绝艳的容颜,都让他无法再刺出那一剑。

红颜感受着正午热烈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如往日那般象针刺一样疼痛,白衣的斩妖剑却迟迟没有刺进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一看,白衣脸色发红,汗珠不断从他头上冒了出来,持剑的手不停的颤抖,双眼已经紧紧闭上。红颜大吃一惊,白衣显然是走火入魔了。

红颜伸出手在白衣身前一抚,一阵凉风吹起,桃树的叶子跟着舞动了起来,风铃却奇异的一动不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那风围绕着白衣,越旋越快,将白衣围绕在中间。过了好一会,剑落地,然后白衣倒地。他终于睁开双眼,看到红颜依然站立原处,关切的看着自己。

白衣愧然,拿起剑,长叹一气,说:“我不能让自己杀你,违背了仙人之令,只能以死谢罪。”回手将剑锋从自己的颈剑掠过,鲜血立刻顺着剑尖低落,衣红剑落,白衣不倒。

红颜泪流不止,风铃声突然再度响起,被风拉得铃声悠长宛然。红颜摘下风铃鲜红的流苏,重新装回到白衣的剑上,白衣颓然倒在红颜怀间。然后念起了咒语,从额前取出玉佩。放在了白衣颈间伤口上,玉佩立刻消失在伤口处,红颜手指轻抚,伤口立刻还原如初。白衣面色依然苍白,红颜黯然而泣。

“即便是仙人赐的玉佩和所有的修行,还是救不了你吗?”红颜泪湿衣襟,白衣沉然如睡。红颜失望的环顾四周,黄灿灿的铜风铃依然光洁澄亮的挂在檐前。红颜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挣扎着把手一挥,红颜一手握风铃,一手抵住白衣胸口,默念了几句,风铃立刻变得黯淡无光。一丝的血色出现在白衣面上。老桃树猛然间叶落枝枯,完全失去生机,红颜也倒在了白衣身边。

白衣染红,红颜尽白。

白衣醒来时发现老桃树已经死了,红颜不见了,风铃掉在身边,依稀耳边还留着红颜的声音“三山外,水帘洞里,前行100步,不是东面,是西面的石壁……”

白衣把风铃重新挂回了檐前,风起的时候,风铃如泣。

白衣不辞辛苦跋山涉水重出三山外,再入水帘洞,前行100步,在西面的石壁上摸索着,依稀感觉石壁上有深浅纹路。燃起火折子一看,是四副图,

第一副是自己得遇仙人的场景,第二副是自己将一颗仙桃的核扔在了三山外的凡间,第三副是仙人在林间木屋休憩,将玉佩挂于亭亭桃树上,最后一副是自己多年前在林间经过时将一只在桃树根边撅洞的野兽斩杀的情景,白衣记起那是一只渐有妖气的山猪。默然立在石壁前,白衣恍然如梦如悟。

据说山林里住了个白衣似雪,鬓发如霜的神仙。有缘人在最深处的木屋里能偶尔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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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5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挪威

风铃

佩服佩服~~,看了之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写得这么好!简洁的文字透着诗意,秀丽、婉约,讲述了一个凄婉美丽的浪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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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15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挪威

风铃

朋友送来一首歌,刚好配上弦歌mm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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