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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学专家潘绥铭采访录(凤凰卫视名人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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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22 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解说:因为出书,开课讲授性社会学,被人戏称为“麻辣教授”。走遍大江南北调查中国人的性关系和性行为,给饮食男女一味猛料,性学专家潘绥铭一直处于传奇和流言的风口浪尖上。

许戈辉:潘教授虽然您的书还没有出来,但是您把目录传给我了,我这样一看发现已经非常非常详尽,但是我有一个好奇,为什么您这本书要特地注明是1999-2000?

潘绥铭:因为中国人现在的性关系、性行为变化比较快,你在书上得说明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们只表达1999年到2000年之间的现状,现在又过去三年了,可能又变了。

许戈辉:我看您特别尤其注明说,您这本书调查可以代表全国所有的成年人?

潘绥铭:对,从20岁到64岁,为什么这么说?在社会学里有一种方法叫做随机抽样的方法,随机抽样什么意思很简单,就是这一杯水是茶水,那一杯水是糖水,我们怎么知道它是茶水和糖水呢?我们需要不需要把这一杯水都喝完我才知道它是茶水呢?大概我尝一口我就知道了,像我们只调查3824个人,但是他就能够代表这整个水,虽然我们只调查了60个地方,但是这60个地方可以代表中国所有的地方。我们为什么定到64岁,一般中国人觉得64岁好象性生活非常少了,就是考虑到64岁减去14岁进入青春期正好是50年前刚刚解放的时候。就是为了考察从解放以来这50年来人们到底有什么变化,

许戈辉:那么您这本书里最让人会觉得与以往不同的结论是什么?

潘绥铭:这也得分两层来说,第一层对我们研究者来说,感到最意外的是什么,第二层就是这个成果发表以后,对大众来说,普通人觉得最意外的是什么,这两个是不一样的。

许戈辉:这个有意思,您讲讲。

潘绥铭:对我们的研究来说,我们没想到中国现在多伴侣行为,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非婚性行为、婚外性行为会这么多。包括我们大多数做研究的人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多。

许戈辉:这么多是比起你们自己的预测,还是说比起世界上其他的国家?

潘绥铭:不,比我们预计要高。或者说这个变化如此之大,如此之快我们没有想到。

许戈辉:数字到底是什么样?

潘绥铭:在全中国20到64岁的人平均起来是13%到16%的样子,这个数字你一听好像并不算高,10%几,连20%都不到。可是任何一个统计数字背后都可以分开层的,全中国人这么多,那再细分一下怎么看呢,城市人你分开的话那就将近30%了,如果再按年龄来分的话,30岁到35岁的人那可就将近一半了,将近50%了。

许戈辉:这个多伴侣的概念是说婚外恋的概念吗?

潘绥铭:不是,更广阔,就是说你一生中跟一个以上的人有过性关系。

许戈辉:不管是已婚还是非婚的?

潘绥铭:不管你是已婚还是未婚,不管你是婚外恋还是嫖娼都包括了。那么这个数字为什么使我们感到惊讶,就是它变化也非常快,在老一代人,在前几代人里面连10%都不到,百分之几,二、一,可是在现代人里可能上升到一半,这个变化是非常大的。

许戈辉:那么这个比率和世界其他的国家相比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潘绥铭:那少得多,跟发达国家,跟欧美文化相比的话,那是少得多。

许戈辉:但是还是让你们觉得特别震惊,我没有想到也会有一些数字让性学专家感到挺震惊的。

潘绥铭:是,中国是在变化,可是我们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是我们重要的一个命题,中国的性革命确实已经出现了,你怎么评价它是好是坏,这是一回事,但是事实出现了没有,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

潘绥铭:另外一个没有想到的咱们现在还说百分数,就是简单情况,中国人的性生活这么单调,这个我们也没有想到,非常单调。我们一共有九种性生活的方式,具体就不说了,平均下来我们中国人只在用一点几种,两种都不到。要是按年龄段来看,那差距更加明显了,我们问的不是说你现在这样做,而是你一生中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结果老年人里面平均连一种可能都不到,年轻人里会达到三种、四种,所以我们通常理解的性解放也好,你把它作为贬义词也好,也可以,但是通常理解我们老是理解为性关系方面。好像性关系开放这才叫性解放,我们经常忽视了另一个方面,夫妻性生活合理合法的性生活,也有一个开放不开放的问题,这样单调、这样没有意思的性生活,这是我们现代人应该这样吗?我们居然有四分之一左右的人在性生活里面双方不接吻,他又不采取任何其他方式,两个人面对面不接吻,这是高难动作,这不太容易做到的,可是我们有四分之一的人是这样的。所以,这个算不算一个悲剧呢?

字幕:性生活的质量跟什么因素相关?

潘绥铭:我们通常不光中国人,包括很多西方人,通常都以为性是一个生理问题。

许戈辉:而且认为这是私人的问题,就是很个人化和社会的关系要少。

潘绥铭:对,一般应该是认为这样,尤其你们俩人怎么样,好象跟社会没什么关系,可是我们的统计分析却发现,社会因素占的作用非常非常大,比如说收入。现在为止,你自己的收入到底一个月收入多少钱,这个跟性有关系吗,我们一般人想不到的,结果它不但有关系,而且它排在第一位、第二位。

许戈辉:结论是什么呢,收入越高越容易达到满意,还是收入,是什么样的情况?

潘绥铭:对,像你说的,成正比,收入越高不但性生活的次数多,性生活的质量高,性高潮的次数多,使用性的方式也多,全面的增长,而且尤其要注意不光是男的,包括女性也是这样。再一个文化程度,在女性中非常非常重要,也是排在第二位、第三位,文化程度越高各方面全面提高,文化程度越低,全面降低。

许戈辉:那也就是说,人们的性行为在很大一个程度上是心理上的,而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是这样的吗?

潘绥铭:应该说主要是社会的和心理的。

许戈辉:您说在调查中引入电脑这个都是比较新的事儿是吧?

潘绥铭:对,这个在咱们中国还是第一次,在国际上开始的也很晚,大概我们看到记载的是1998年美国才开始第一次用。

许戈辉:在美国都是1998年才引用电脑(调查)的?

潘绥铭:好,这时候说,为了保密请您自己使用电脑回答,这时候调查员就必须把电脑交给他了,由他来回答。

许戈辉:您刚才提到,中国的性革命已经到来了,那这个性革命到底是一个什么定义呢?每个不同的国家性革命的标准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呢?

潘绥铭:一般来说性革命是一个比较中性的词,在学术界一般都用这个词,不太用性解放这个词。性解放是带有一个价值观念的,性解放说的是什么呢?假设前提原来不解放,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因此现在要解放。而性革命说不管原来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是对还是错还是好还是坏,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急剧的变化,那么这个客观上来看就是一个革命,我们这个调查恰恰就是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改革开放20来年,20来年中出现这么巨大的变化,它就是一个革命。

字幕:中国男人的“雄起时光”有多久?

许戈辉:你刚才说的这些统计结果是让你们作为专家,研究的时候比较意外的,您这个书推出来以后,让公众感觉比较意外的会是什么?

潘绥铭:就是传媒们最关心的,这一年来采访我最多的,恰恰是我最不注意的一个问题,就是所谓“无性婚姻”。现在已经被炒作得热热闹闹的,好像差不多的传媒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什么叫无性婚姻呢?其实就来源于我们一个数据,我们说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性生活到什么时候就结束了呢?通常我们理解会很老,才会没有,但是我们调查发现比人们认为的要早。

许戈辉:早到什么时候呢?

潘绥铭:你看如果说一个月才有一次性生活,这个在一般中国人觉得就不能算多了吧,不能说非常少,但至少算不多,那只有40多岁,40多岁平均下来就是这个状况了。你说我一年才有几次,一个月连一次都轮不到,那这个中国人肯定认为更少了,甚至近乎于无了,那这个才是50多岁,55岁左右,比退休还早。传媒都来讨论这个问题,而且他们给命名为无性婚姻,其实我觉得这个稍微有一点误会。社会学和统计学的知识在我们中国太不普及,所以尽管我的文章里写的很清楚,大家都忽略了,平均45岁也好,55岁也好,说的是这么多人平均起来。第一它不排除有的人要早得多,有的人要晚得多,你说我80岁每天还三回,一点不矛盾,你说我30岁就停止了,一点不矛盾,他说的是平均数。第二个所有的平均数都是有误差的,我们的误差可以到十岁,一般会七八岁,绝不意味着到了45岁那一天,刚过完生日马上就,这是有一点儿误解,把那个平均数看得太绝对了,结果引起很大的争论,而且现在为止,传媒上争论的跟我们当初调查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很多人谈到没有爱情了,还有两地分居的问题了,还有准备离婚的问题等等。

许戈辉:他们认为这个数据是有损中国人形象是吗?

潘绥铭:很多人这样认为,尤其有损于男性的威严,觉得男人好象不行了似的,所以很多人派生出很多想法,比如现在为什么夫妻性生活不和谐,就是因为男的不行了,女的又满足不了了,这个我们调查里可都没有这个。都是后来派生出来的,大家联想的比较丰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出来了。

字幕:为什么人们热衷讨论“无性婚姻”?

潘绥铭:无性婚姻提出来,热热闹闹讨论,暗示人们什么?性也是很重要的,我们不能说它是第一位,但至少它应该是并列的。还有关于爱情的讨论,促使我们中国人不得不来思考,婚姻、性、爱情,这三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关联,它们应该摆成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它们应该共同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三者都有都圆满,这才是理想状况,我们想不会有人不同意,

许戈辉:我看到您有一个报告里说,说很多县城夫妻的性生活,其实是特别令大城市的人羡慕的,这个怎么讲,这个有点让我们意外。

潘绥铭:这个我们也有点意外,因为通常的人认为大城市的人更开放,性生活或者性关系更多。

许戈辉:会更丰富可能是。

潘绥铭:可实际上是为什么呢?我觉得这个完全是拍脑袋了,这个我们的统计数据现在还分析不出来,还没有做到这一步。拍脑袋想可能是县城的生活跟大城市的生活不一样,它既不是农村生活也不是现代生活,它是介乎两者之间的,一般来说生活比较松散,比较闲散,没有那么高度紧张,上下班打卡制度甚至都不太实行。再一个人际关系比较普遍,有的县城里边人说什么,到了饭店里边,三分之一招手,三分之一握手,三分之一喝酒。所以,人际交往也比较自由一些。所以,这几个环节,经济又不是很差。可能,我只能说是可能,我猜测这是个主要原因。大城市的生活高度紧张,再有一个重要一点是什么,大城市高度现代化以后,必然像西方发达国家变成陌生人的社会。我们每一个大城市的人,如果有点文化的话,你数一数你列个名单,你有多少个朋友,至少200个,可多少个朋友能跟你谈到性问题,20个就算多了,就是这样。一方面我们交际非常非常广泛,另一方面我们能够做一点感情沟通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不是说你观念变了就,我想这么干就行的,那还得有交往能力,还得有交往机会,还得有交往条件。现在不是传媒老爱讨论“一夜情”,一夜情那么容易呀?好像我们把一夜情描绘为嫖妓一样,哪天我找一个人,对方愿意吗,你还没找到愿意的人呢?你说一个男的我一夜情,那么容易呀?就算俩人一见钟情,也得有一个沟通,有一个交流,俩小时之后你们俩就上床,性生活很幸福,这种事儿是神话,是人们的一种理想。不可能。

许戈辉:经济生活越发达,可能夫妻之间的生活满意程度就越不容易高吗?

潘绥铭:经济发达是一个基础,主要我觉得现在夫妻感情不容易在一块儿是缺乏一个共同目标。你上你的班,我上我的班,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事业,咱俩的共同语言交汇点在哪儿呢?越来越少。过去的普通夫妻,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事业谈不到,别的爱好也基本没有,两口子结了婚唯一一个目标第一过日子,第二养孩子,他感情怎么能不好?你再大男子主义,你回了家你说你做饭一点手不插不可能,劈劈柴,烧火,砸煤块,修炉灶,你不可能不干。而且你目标是一致的。在这样的一致中才能产生出我们中国传统上的夫妻恩爱,它不是浪漫情爱,它是恩爱,恩在前,爱在后,什么叫恩,生活中互助就互相有恩了,它才能稳定。可是你现在回了家,你甚至于完全可以不回家吃饭,你可以不做饭,不刷碗,坐在麦当劳里边,俩人一人一份,面对面,分餐制,这个你说纯感情交流可以有,纯心理的交流可以有,但是你的目标呢?很现实的生活中琐事的目标越来越淡。所以你想想怎么办?

字幕:目前 饮食男女难以克服的情爱矛盾是什么?

潘绥铭:我们中国人现在是脑袋已经钻到云彩里边,脚丫子还在烂泥地里,一方面我们的基础根本没有达到那一步,另一方面我们的理想已经非常高了,我们向往着那种温馨的生活,那种纯粹感情的交流,传媒又在不断地告诉我们,所有的电影电视都在告诉你,这个东西像《泰坦尼克》一样。我们在追求那个,可是实际上我们又不得不面对每天琐碎的日常生活,你就算每天在麦当劳吃饭,你总得做一次饭,中餐做起来饭很烦琐,谁愿意,刷盘子刷碗谁愿意。它又在磨削着你这些东西,你怎么办?很多婚外恋不都这样?恋的时候,好,激情澎湃,恋了半天,最后碰到婚姻问题的时候,到了礼拜六、礼拜天,那个人要回家尽义务,你怎么办?出了矛盾,出了悲剧,杀了人了,服了毒了,都是解决不了这个矛盾。

许戈辉:当然情爱一般人们会觉得这是一种激情,激情像火花一样,它容易就一闪即逝了,但是恩爱这种东西会稳定一点,会长久一点。

潘绥铭:SARS来了,你躲在哪儿去了,我躲在哪儿去了?回家,得有一个婚姻,得有一个家庭吧。一个小小的单人间里你是什么感觉。尽管在浪漫情爱开始的时候,谁都不要求这个,甚至于排斥这个,甚至于说我们就不结婚,但是你走到一定时候它还是需要,全世界的人也还是需要。

字幕:婚姻在当代存在的必要性是什么?

许戈辉:我就不知道婚姻在你们这些专家学者看来的话,它到底对于社会的现实意义是什么,它是不是慢慢慢慢地在弱化?

潘绥铭:它是在弱化,因为它的一些功能,它的生殖功能、财产功能、传宗接代功能已经非常弱化了,在我们现在中国城市里面已经非常弱化了,但是恩恩爱爱的功能不但不弱化,它有可能加强。因为什么?外界竞争越来越激烈,人越来越是陌生人的社会,那么你就越有可能需要恩恩爱爱来做你的底,做你的避风港。因此,婚姻不会越来越稳定,这不可能。但是,它会变成一种连续多配偶制,结了婚离婚,再结婚,再离婚,一生几次,不新鲜,一点都不新鲜,在发达国家都是这样。我们中国人太相信婚姻一定要白头偕老,婚姻神圣,所以老怕离婚,尤其怕离婚率升高,离婚率一升高人们就要讨论。其实满拧,离婚率再高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可怕的是再婚率低。如果大家都离了婚都变成光棍了,都一个伴侣没有了,这个是有点问题。至少精神上是有点问题的。我们的调查现在完全可以证明,再婚以后爱情、性都比上一次婚姻好,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再婚率现在不够高,在我们看来只有70%多,还不到80%,这才是个问题。哪怕你一辈子结了5次婚,结了8次婚,可是你每一次是幸福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次比一次更幸福

许戈辉:婚姻可以作为一种尝试和摸索吗,可以作为一个过程吗?

潘绥铭:通常人们现在讨论试婚,最关键的就是,作为对年轻人来说,你得真的是试婚而不是试性。你真的要试婚的话,那你一定要模仿婚姻那种生活,日常生活,居家过日子,你得有一个独立空间,你得像个家的样子,这才叫试婚,说你上了一次床这叫试婚,这叫试性,这不叫试婚。当然性也需要试,当然牵扯的问题就比较多了,你如何向对方负责。这个不是空口说白话的问题,尤其是作为男性跟女性之间来讲,男性没关系,女性有怀孕的可能,万一出现了情况你能不能负责到底呢?性它就稍微复杂一点。

潘绥铭:不是说两个人相爱就一定能处得好的,我想任何老百姓都知道,相爱是相爱,但是能不能处得好是另外一回事,你可能非常爱,但是你处不好,也可能不太爱,但是处得很好,也就是我们通常说婚姻是一种契约,它强调的是共同生活,普通人来说能不能处到一起。爱情是一种激情,它强调的是感受,我觉得不爱你了,他就是不爱你了,他是没有什么标准的。包括性也不一样,性根本的目的是什么?追求快乐呀,你说过性生活很痛苦,那谁还去过。性可以是一个人的,爱情必须是两个人,婚姻可能还有第三个人,还有孩子呢?这三个是非常不一样的事儿。所以你要想把这三者能够共同地维持起来,弄得比较圆滑,比较顺当,说实在是不太容易。我们很多人是碰巧了。可是将来社会越来越复杂,我们孩子那一代人,他们面临的人个性越来越强,独立精神越来越强。西方人的描绘就是我们越来越变成那个“豪猪”,身上长刺的那个,得保持距离,没办法很亲近,要不然你扎我,我扎你,这种生活状况下,要想做到相处得好就越来越不那么容易了。所以婚姻,离婚率越来越高,这个是必然的,不可阻挡,没有办法的事。可是,从亲戚朋友的角度,我的亲戚朋友如果离了婚,我绝对不会说三道四,我一定是帮助他再婚,哪怕他不想再婚,我还会来劝解他,还是需要有婚姻。不好,不好可以离。

许戈辉:您刚才说的这个概念让我觉得特有意思,您说这三者如果要是想把关系,婚姻、爱情、性这三者,如果想把关系协调得非常完美,大多数人可能是幸运碰巧,但是作为您一个专家,您应该给大家提出更多的忠告,怎么才能把这三者尽可能地协调得好一些。

潘绥铭: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来说,搞社会学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犯忌的事,我们没有资格来开药方,一般来说应该是心理学家更多地做这个事,心理学家更适合做,社会学家,因为我们研究的是宏观现象,像我刚才说,动不动就全中国20岁到64岁,可是每一对夫妻,每一个人都是非常特殊的呀。我们这个一般规律,这个百分数不能够涵盖他的情况。所以,你碰到一个任何一件具体事的时候,我可能哑口无言。

解说:性学专家潘绥铭以新锐的思想和学术观点著称,与李银河、刘达临并称性学三杰,潘教授尤其擅长实地考察,著述甚丰,近年来,他对中国人的性关系和性行为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取得了第一手宝贵的资料。

许戈辉:您的关于中国人的性行为、性关系调查,和国外的一些相类似的著作有什么区别?

潘绥铭:在国际上做过我们类似这样调查的有六个国家,英国、法国、芬兰、瑞典、日本、美国,可是我们这个调查除了调查以外,同时还做一个化验,就是请每一个被访问者,你在访问结束以后,给我们在试管里留一点尿样,然后我们送到医院里统一检查一下,检查有没有三种病。

许戈辉:三种?

潘绥铭:三种,淋病,衣原体感染和滴虫,这三种。但是这个要注意,滴虫在我们中国按照国家的法律,不算性病,但在国际上算,所以统计标准上要注意,所以按照我们国家的标准大约是2%。2% 什么概念呢,就是非常非常多,比我们一般知道的要多十倍,在流行病学看来,在医学看来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

许戈辉:那这又说明什么呢?

潘绥铭:因为性病,尤其我们说的这两种病,主要还是通过找小姐来的,主要是通过找小姐感染的。这个数字横向比较一下它比较吓人在哪儿,我们中国城市里人口,再把城市跟农村如果区别开的话,我们城市里边的这个比例高于世界上其他地方,农村仅仅低于,稍微低于乌干达。

许戈辉:我了解到反正您是为了做一些相关的社会调查,曾经深入那些小姐工作的场所,深入她们的生活,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就是您看到了一些什么,您了解到了一些什么?

潘绥铭:我从1996年左右开始,是我一个人做,但是从1999年以后可不是我一个人做了,有六个女研究生、一个女老师我们一起做。我们第一调查的都是红灯区,很集中的,你说很分散,一个人在大饭店里,那个我们不了解,完全不了解。第二,都是底层的小姐,发廊妹,卡拉OK里的那些三陪女,这个词儿不准啊,就是卡拉OK里的那些孩子,农村的,绝大多数农村的,后来有些是城市的,都是比较底层的,最高级类似二奶那个,那个我们不了解。所以在这样一个范围内,它有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很多人误以为我可以装作一个嫖客去调查妓女,我给你钱,你给我说,你肯定不会撒谎,那她恰恰要撒谎,她不是故意要骗你,她有一套职业语言,你跟她之间是金钱买卖关系,尽管你不做那个事儿,但是这个金钱买卖关系没有改变,所以她有什么必要跟你说真话。我们社会调查里面就说,你没有可能让人家觉得有必要说真话,但是你有可能让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假话,你如果跟她是一个朋友关系,她就会觉得没有必要说假话。

许戈辉:那你怎么和小姐们结成朋友的呢?

潘绥铭:很简单,就是我到她们那儿去,她们比较集中的住在一起,她们往往就在自己的营业场所后面住,那很简单,我到那儿去也租一间民房,我也住在那儿,我每天跟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许戈辉:那您亮出您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潘绥铭:亮了,但是效果不好,就是大多数人不能理解什么叫教授。

许戈辉:您说她们不能理解,是因为她们的平均受教育的程度都比较低吗?

潘绥铭:也不是,她们日常生活中没有这种事儿啊,而且她很容易理解成记者。因为在她的生活中她知道记者。每一次我费的最大的工夫就是要证明我不是记者。第一,我从来不拿任何纸笔、照相机,一概什么都没有,录音机什么都没有,我是回去以后,晚上谈完了,我回去补记。第二,我从来不问,很少问,我只是听,绝大多数情况下我是听。两个小姐之间聊天她们会撒谎吗?没有必要吧?我听来的是真的,我一问她,她说的可能就是假的。最困难的是你怎么跟人家解释你干嘛来的。

许戈辉:对,你为什么要知道她们?那您又是怎么向她们解释的呢?

潘绥铭:我当然按我的解释,我说我想做研究,但是人家给你总结什么,你要写一本书,他们就很关心,你写一本书能赚多少钱呢,言外之意你是不是应该分给我们一些呢,她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

潘绥铭:我们有个历史包袱,我们以为在解放初期,我们一举禁娼成功,新中国在30年中间曾经基本没有妓女,谁也不敢说没有,是基本没有,至少老百姓不知道。你形成一个历史包袱,尤其是你没有明白,1950年左右为什么能够一举扫清, 1950年,第一,政治大革命,解放军开进城。一切这些个看不上的东西都有一个巨大的威慑,你现在存在吗?第二,你用的什么理论?用的阶级姐妹的理论,所有卖淫妇女是我们的姐妹,资本家、坏蛋是谁,是那些个老板、老鸨,发动妓女们起来斗争这些老板,自己解放自己。第三,这些卖淫妇女被抓起来,被解放了以后,她们为什么再不去干了呢?为什么能够从良了呢?靠的是什么?计划经济呀。30年的计划经济,卖淫越来越没有意义了,因为钱越来越没有意义了,我们这一代人都知道。你什么也买不着,粮食要粮票,袜子要工业券儿,你买罐头都要券儿,你卖淫也没有意义了,买淫者也极度地降低了,你拿钱买我有可能,我一个月28斤定量,我拿出10斤买淫,我怎么办?靠这三大条件,你五十年代可以一举成功,现在这三大条件一个都没有。

许戈辉:那您觉得既然小姐这样的现象也是屡禁不止,那作为管理者,到底应该怎么样去对待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建议吗?

潘绥铭:我们要把所谓的扫黄工作,把它的目标从整顿道德转移到预防性病,一定要把这个目标转过来。我跟你讲,最简单的例子,你抓住小姐不是要罚钱吗?不管你罚多少,你规定一个小小的政策,你如果卖淫过程中用了安全套了,我少罚你一点点,不用多,降一点儿。这个你试试,这个政策一旦在这个地方实行,马上所有小姐使用安全套的概率一下子就会上升。再有一个,你抓起来小姐也好,抓起来嫖客也好,现在叫做收容教育,你为什么不能考试呀?尤其是嫖客,你罚完款抓起来以后,你把艾滋病知识给我答100分,我给你减三天的刑期,要不然的话我给你加5天,这可比你那些管用得多的多,嫖客传染了性病,传染了艾滋病,他可会传染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可是无辜的,就看在他妻子的面子上,你也应该预防。

许戈辉:对于现在的青少年到底应不应该比较早地给他们性教育,那又应该教育他们一些什么?

潘绥铭:谈到性教育这个话就多了,首先我们要明白性教育的性字都包括什么。我们通常现在实现的是生理知识,可是行为知识呢?我们不能讲,大概大多数人也不接受,给年轻人讲性行为,大多数不接受。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没有注意到,性别关系。除了同性恋者以外,大多数人是跟异性结婚,跟异性发生性关系,那么你了解不了解异性,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发现很多夫妻吵架闹矛盾,不是这个人不好也不是这个人不好,是男女两大性别之间的矛盾,落实到你的身上了。这是一个性别差异,我们大概要从小要包括这个内容,要跟男孩子、女孩子们讲清楚,你如何认识异性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异性。

潘绥铭:过去哥哥带带妹妹,很快就明白了女孩子什么特点,你有个姐姐很快知道男孩子什么特点,甚至于好多生理知识都是兄妹之间看到的,不需要你说。可是现在呢?要么一个男孩儿要么一个女孩儿,除了上学他不大可能跟别人交往,跟异性交往。到了十几岁的青春期了,他有这个冲动了,看到另外一个人很吸引他了,可是俩人到底该怎么交往呢?好多所谓的早恋,这个所谓的早恋,是被我们现状给逼出来的。俩人大概一开始就是想多来往点儿,结果别人就认为他们是早恋,他们也不得不认为自己是早恋,不得不按照恋来处理。

许戈辉:那您虽然说他们这些独生子女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但是从社会的各种途径给他们传输的知识,这个东西可是一点儿也不少呀?所以他们凭什么非要有兄弟姐妹才能了解性知识呢,才能知道男女的差异呢?

潘绥铭:那些都是看来的,兄弟姐妹是感觉到的,这可是完全不一样。到青春期以前十几年跟异性年龄相仿的孩子相处,他感觉到的,不需要总结为理性,你可能最后问他,他一辈子都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他知道。

许戈辉:是您那个年代少男少女的性知识更多呢?还是现在十几岁的孩子性知识更多呢?

潘绥铭:完全从知识角度来说,现在无疑比那时候多,这毫无疑问。但是我说的是能力,交往的能力,相处的能力,现在明显的差。所以,为什么第六代人独生子女这一代人婚姻不稳定,或者是性方面容易出问题,跟这个有关系,但不是唯一因素,也不是决定性因素,但是跟这个有关系。

许戈辉:这也是性教育应该涵盖的内容吗?

潘绥铭:我觉得这不但是应该涵盖,这应该是更主要的方面。性教育唯一的目标是使被教育者将来生活幸福,如果从这一点来考虑,我们恰恰应该早早教他们怎么跟异性交往,告诉他中间是有很多步骤的。而且在每一个步骤上双方是有自由选择权的,不是说你爱他,他就一定要爱你的。我们说出现悲剧,把人家拿硫酸泼了,把人家拿刀捅了,为什么?都是因为他不能够理解这个步骤是什么,不能够理解到了每一个步骤还可以分。结果他受不了,对方根本就已经对他没有感情了,可是他受不了,他只好采取这种严重的报复程度,这就谈不到幸福了,这成了灾难了,我们至少应该预防这个灾难。

潘绥铭:我们老讲一个侧面,早恋了,有性行为了,会怀孕,少女母亲这个那个,这是一个侧面,还有另一个侧面呢?他不会交往,到了20多岁不得不结婚的时候,根本就找不着对象,难道这个你就不关心吗?我们对大学生做了调查,这是1991年以来连续4次跟踪调查15年。跟踪调查,到现在为止在正规本科生里面,有30%的男生跟女生,从来没有在私下跟异性说过话,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不来解决呢?

许戈辉:这是哪年到哪年的调查?

潘绥铭:我们是从1991年、1995年、1997年、2001年,连续4次对大学生做追踪调查,为什么?就考察他的变化程度。结果呢,性行为有所增长,前些年缓慢,非常缓慢,一直5%、6%左右,到了2001年稍有增长,10%左右。可是,从来没有跟异性交往过的人,从1991年到现在,总在30%左右晃。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也就是说无论一批人多么的解放,可是另外一批人却仍然很痛苦,很苦恼,缺乏交往能力。如果你说在社会上是因为机会少,我相信,大学里边机会还少吗?

许戈辉:我相信有很多老师,他们会认为说,如果给学生灌输的性知识越多的话,有可能使他们的性行为提前,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危害,是这样吗?

潘绥铭:是,我想大多数中国人恐怕都是这么想,实际上国际上的研究已经非常明白了,在20年前就已经做出这个结论了。性教育不管你教育什么,教育多还是少,教育得深入还是浅,跟青少年性行为增长没有非常大的关系,有,但是它排在后面,非常后面。更多的原因是别的原因。否则你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青少年在全世界性行为都在增长。

潘绥铭:性教育我们大多数人约定俗成地认为是针对青少年,其实你说哪一个人不需要性教育呢?就算你性生活很美好了,你难道不想更美好吗?你如果想更美好,你就需要一些知识。你如果完全不了解异性的生理构造,完全不了解异性的心理需求,你怎么能够让她快乐呢?你自己快乐可能比较容易,你怎么让她快乐,这不论是男女都有这个问题。怎么能够让双方至少有一个时间差的问题,还有一个方式差的问题,那么怎么办?这些知识我想大概即使已婚人,即使结婚很多年的人也还是需要的。可是我们中国的问题在哪儿呢?我们这样的知识非常少,大多数来自于A片、毛片、黄片,不管是网上的还是VCD的,VCD大概是最多的,来源于这个,这个就是稍微有点问题了。就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全世界发达国家里边,VCD这种色情的东西往往不会造成什么很大的危害,可是在中国却的确会造成一些危害,这是为什么呢?

许戈辉:这危害是指的什么呢?

潘绥铭:你比如说有好多丈夫看到VCD以后,学了某一个方式,他就强迫妻子去做,妻子有的不得不做,有的人就反感,影响了双方的感情,严重的就会影响婚姻。这个中国人那个误会在什么呢?有很多大牌儿教授私下里问我,说老潘,说洋人那个东西就是大,我说你见过几个洋人的那个东西,你怎么知道。哎呀你还搞性学连你都不懂,VCD里你没看过吗?哎哟,您老兄就看VCD看来的,那是虚构的,你难道不懂吗,全中国挑家伙大的,那挑出来比美国人大概还多,中国人基数大,他是为了让你挑腰包,那是商业行为,它当然要演那个最极端那个,最稀奇,最让你震惊,否则你怎么会掏钱买呢?这种商业行为你当做一个事实来看待,甚至于当做自己的知识来源,那这就是你傻了,现代社会这种信息铺天盖地的情况下,你如果连自己一个分辩能力都没有,筛选能力都没有,你将来怎么活下去?

潘绥铭:我这个电脑一开始时,这是说明词,你总得告诉人家你是谁对吧?然后尤其是得告诉人家,你怎么找到我的?所有被采访的都说你怎么专找我怎么不找别人?得给他讲清楚是什么意思。这个呢要表达我们为什么保密?我们不问你的姓名、地址,这儿还有一个投诉,万一有人觉的侵犯你的隐私了或者态度不好,你可以投诉,然后到了这儿就问,你同意不同意接受调查?如果你同意,我们继续,如果你不同意,这个电脑就关了,完了就没有了,不能够强迫任何人的。

许戈辉:关于中国人的性生活是否满意,这一项调查你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潘绥铭:比我们一般人想象的要高。婚姻比较满意的人达到将近80%,性生活比较满意的人也是超过70%,它是包括满意和比较满意,你要细分的话,满意的人那少一些,不到一半儿,40%左右。可是比较满意的人加起来那就70%以上,它说明什么问题呢?第一我们对婚姻的困难、挫折、障碍、或者是越轨等等,估计得往往过高了。

许戈辉:在您的调查中,婚外情,现在在中国成年人中婚外情的发生比例有多高?

潘绥铭:更低一些,已经现在是在婚姻之中的人跟别人有过,而且是现在有过的,那10%左右,并不多。

许戈辉:但是婚外恋却被大家认为是现在社会上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潘绥铭:首先要摘清楚,我们中国人通常说的婚外恋不包括嫖娼在内,嫖娼一般人不认为这叫婚外恋,你还得把这个摘出去。而且尤其婚外恋这三个字在中国20年来很糊涂就在这儿,不但学者说不清楚,普通人也说不清楚,婚外恋标准是什么呢?上了床才算,还是不上床也算呢?我跟他一块儿吃了顿饭就算,还是我们俩表白过了才算,这个是很模糊的,这不能说我拍拍脑袋说什么就算,大家得有共识,所以中国人大概的共识是上床,

许戈辉: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比较容易发生婚外情,性生活是否满意和发生婚外情这个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潘绥铭:现在来看,我们没有做到这么细的地步,因为婚外恋这个情况非常复杂在哪儿?我们在调查中没有任何一次直接问过你有没有婚外恋,你这么直接问的话,大多数人就会否认了,有过的人他也不会承认。

许戈辉:也就是说,这个调查结果就不真实,不准确了。

潘绥铭:对就不准确了。我们是问,除了现在的爱人以外,你有没有过别的人,跟他发生过性行为,然后我们就问你什么时候发生的,用这个时间来对那时候你结婚了没有,这样人家比较容易说真话。

潘绥铭:当然电脑里边你按的那个数字都存起来,但是调查员是调不出来的,他看不到。

许戈辉:至少你不用直接面对别人的个人隐私。我的隐私也不会马上就被你知道。

潘绥铭:你在那儿按了什么钮我是看不见的,我也不知道你到了哪道题了。

许戈辉:您又是怎么进入这个领域的呢?

潘绥铭:总而言之有点偶然,有点偶然,就是我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完全是无意中看到了很多西方三、四十年代出版的英文书。那个时候,80年代初,那个时候从我自己到所有的人,大概都是很封闭的。我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孩子已经8个月了,我想性这点儿事谁不知道,至少我结婚了我还不知道吗?但是一看那个书有点震惊,我没有想到人的性还有这么这么多的内容,尤其没有想到文化或者社会对它的影响是这么之大,我看的第一本书是德国的人类学家弗林格尔写的,他写的是原始人各种各样的性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下、不同的文化下,人们会做出千奇百怪的活动,我当时就觉得这种事儿我做梦都梦不到,你让我写小说,我编都编不出来的。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东西?就是强烈的好奇吧。

许戈辉:后来您什么时候把它列为自己的一个研究的科目了?

潘绥铭:我到人民大学开始上课以后,正好有一个机会,就是号召年轻教师多开一些新课,老开老课没意思,那我就报了一门儿课,当时本并不叫性学,也不叫性社会学,叫做外国性观念发展史。总之我开了课以后出现什么转变?慢慢的就是,这本来是我的一个业余爱好,既然开了课呢,我就不得不把它当成主要爱好,

许戈辉:中间遇到过什么阻力和障碍吗?

潘绥铭:这个我想人人都明白。你如果想研究人的性行为,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呢?你又不能给人家监视、录像,你又不能侵犯他人隐私,好多事,这个是很困难的,这个是学科本身的困难。

潘绥铭: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谈这个问题,只有我们几个人研究。这么大的一件事儿,人人都要经历过的事儿只有几个人在研究,我们13个亿人呐,这太不正常了。

许戈辉:您觉得您做的这些有关中国人性关系、性行为的社会调查,到底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对社会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和影响呢?

潘绥铭:学术上的目的。学术上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发现事实,就是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我们只有事先知道它是什么样,我们做出的评价才有可能准确,它对我们一般人来说有什么结果,第一,了解我们的事实,既不要夸大也不要缩小,你也不要说现在根本就没人搞婚外恋,你也不要以为人人都搞,大概知道它是个什么样子。另外,你促使大家都想想这个问题,它是存在了,而且有一个比例,你认为它高也好,它低也好,总之它为什么会出现呢?是不是我们社会别的方面出了问题呢?你可以有你的看法,咱们大家都来谈他自己的看法,这个社会讨论它才能进步。大概我想能起到这样一个作用。

字幕:潘绥铭在全国60个不同地区随机抽样调查了3842人,即将出版《中国人的性行为与性关系》1999-2000 这已经是他第七本性学专著。

潘绥铭 博士生导师

现任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

卧底调查三陪女 曝光地下性产业

首开性学专业课 出版大量性学专著

其中 《中国人的性行为和性关系1999-2000》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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