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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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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5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把父亲和女儿送上车,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有种落泪的冲动,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一幕一幕涌上眼帘,带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一)冰糖月饼
有记忆以来就知道父亲很疼我,小时候家里穷,我又从小多病,父亲和母亲每月加到一起的工资就30多元,这30多元要交一半给奶奶,剩下10多元钱既要养我,还要替我看病,妹妹出生后,父亲和母亲实在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开销,必须要在我们俩姐妹中送一个到外婆家,父亲不舍得把多病的我送到乡下,就把我留在他们身边,就这样,在捉襟见肘的时光中,在父亲的疼爱中,我渐渐长大,但父母在这个岁月中所欠下的债务,直到我快十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才把他们借的30元债务还清。在这段时光中,父亲却从来没有让我有过窘迫的感觉,现在还记得,小时候下幼儿园,父亲总是会牵着我到糖果店给我买上一块一毛钱的月饼,这是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那个时候就盼着下幼儿园,盼望着那香甜的冰糖月饼。至今,每每中秋节,我都会花5元钱买上两包“冰糖月饼”,一包给父亲,一包自己吃,父亲总说这种月饼虽然没有以前的香甜,但也是众多月饼中最好吃的,而我,也总能从这月饼里吃出童年的快乐。

(二)我唯一的偷窃
父亲第一次打我是在我7岁的时候,现在还能想起那个夏天的炎热,当时真的很羡慕家属楼里其他的孩子每天都能吃上棒冰,那个时候一支棒冰是4分钱,而我要一个星期或者是考了好的成绩后,父亲才会给我买上一支,于是,我很渴望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每天能有一支棒冰,在那个炎热的午后,趁父亲午睡的时候,我在他裤兜里偷了1角钱,那个下午,我买了2支棒冰,一支自己吃了,一支给了妹妹,但偷钱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被父亲发现了,于是,我和妹妹被父亲拉来讯问,很快我就坦白了偷钱的事实,于是,被父亲狠狠的抽了10个掌心,痛了一个星期,父亲说:“不管你喜欢什么,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爸爸,但我绝对不允许你有偷的行为,我希望你做个光明、坦白、正直的人。”,这是我一生里唯一的一次偷窃行为,那个掌心被抽的疼痛至今还记忆犹新。

(三)艾阿姨
在很小的记忆里,每到过节的时候,父亲都会拿着母亲帮他准备的礼物去看望艾阿姨,艾阿姨是个精神病患者,她对我的记忆永远是在2-3岁的时候,直到我参加工作后去看她,她还会问:“灵儿,幼儿园有小朋友欺负你吗?”,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很耐心的告诉她“灵儿现在读小学了”、“灵儿现在读初中了”、“灵儿现在工作了”......小时候并不明白父亲对艾阿姨的感情,也不喜欢艾阿姨,因为她疯疯癫癫的,每次去看她的时候心里总是怕怕的不敢接近她,后来,慢慢长大了,也渐渐明白了藏在父亲内心深处的感情。父亲自小家穷兄弟姊妹多,艾阿姨家境富裕且是独女,非常漂亮聪颖,倍受家人的宠爱。父亲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每天为艾阿姨家挑水挣学费,父亲略大艾阿姨2岁,慢慢地他们相爱了,但这种爱情在父亲的那个时代是很难被世俗所接受的,两个家庭之间的贫福悬殊决定了他们的爱情没有未来,陷入没有前景爱情里父亲和艾阿姨最终屈服了世俗,父亲在历经了心灵煎熬的四年后接受了我的母亲,但艾阿姨最终没有走出这份感情,她困在这份爱情里,最后疯了,疯了的艾阿姨成了家里的负担,在她32岁的时候,她家里把她嫁给了一个想要变为城市户口的乡下木匠,那个乡下木匠在转为城市户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艾阿姨的家里。父亲一直对艾阿姨很内疚,所以,不管大小节日,都会带着礼物去看她,而艾阿姨每次看见父亲也总是很兴奋,很听话,97年,艾阿姨患病去世,结束了她悲凉的一生,那段时间父亲很沉默,也总喜欢拿出艾阿姨年轻时候的照片说:“你看,她多漂亮。”,我想,艾阿姨尽管没有能嫁给父亲,但她一定是父亲这一生中最深爱的女人。

(四)自尊心与检讨
在父亲的心中,我是不容外人侵犯的。父亲的性格刚直、坚强、坦荡,在他任职期间,上至市长,下至公司的员工,都惧他三分,他可以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和市长拍着桌子争论,也可以在节假日的时候把自己的奖金亲自送到公司里最贫困的员工家里,别人的对他的惧怕是那种很敬畏的怕,他做官是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刚直不阿,到现在,他过去的下属还会说,如果父亲在位时稍动一点心思,在80年代初,我家可能就有几百万的资产,但直到父亲96年退下来,家的存款还只有不到5千元。因为父亲的性格,他得罪过不少人,记得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因为青春靓丽,又刚入社会,必然成为了一些男孩子的追求对象,也成了一些女孩子妒忌的对象,一次,父亲在训斥一个女员工的时候,被那女员工反驳道:“建议你最好把你的女儿管好点,说不定哪天她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那个女员工话音未落,父亲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是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员工动粗,当时正好是“三八”节,于是,那个女员工反映到妇联、工会,那几天很为父亲担心,因为父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为这个耳光,他必须要在职工大会上当着他所有的下属做检讨,我担心他受不了这份委屈,父亲好象知道我的担心,于是他主动告诉我说:“灵儿,你不用担心,你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有第二次,我还是会给她一个耳光,她怎么说我都没有关系,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我的女儿不好。”,那一次后,我才知道,原来在父亲的心里,我是那样的重要,为了我,父亲可以放下他的自尊心在他的下属面前去做检讨。

(五)茧疤
父亲胸前有块厚厚的老茧,母亲告诉我,这是背我背出来的。在我2岁以前,父亲和母亲的工作单位相隔15公里,他们简陋的家就安在母亲单位的单身宿舍楼里,我就出生在这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里。在那个“抓革命,促生产”的年代,父亲和母亲基本没有休假,所以,白天就只有把我送回奶奶家,因为家里穷,父亲不舍得在每月的10多元生活费里还要每天支出来回1元钱的车费,其实,那个时候也支付不了这笔“昂贵”的开支,所以,每天天不见亮,父亲就会背着我出发,走上15公里,把我先送到奶奶家,然后去单位上班,下班后又把我从奶奶家接上,背着我回家。父亲背我的方式和其他人背孩子的方式不一样,他总是把我背在胸前。父亲说,这样背着我很安全,并且还可以一边走一边逗我,夏天的时候,父亲会一只手撑着伞,为我遮一片阴凉,一只手为我摇扇,为我送上一丝风凉,他说这样既晒不着我也热不着我。父亲这样背着我每天往来于这15公里的路上,时间长了胸前也被背篼磨出了一块厚厚的老茧。直到我3岁的时候,母亲的单位搬迁到城里,父亲才结束这段早出晚归的生活。92年的春节时候,曾陪父亲重新去走过那段小路,一路上一边听父亲讲我小时侯的事情,一边品着父亲年轻时的艰辛。现在,那段路的旁边早已修上了高速公路,我也有了自己的小车,再不用徒步去走那段小路,但每每回家看望父亲,开车经过那15公里的路段时,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个画面:年轻的父亲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摇着扇,一边急急的走着,一边逗着哑哑学语的我......这条小路上,洒着父亲艰辛的汗水,荡漾着我们父女之间的欢乐,布满了父亲对我如山的爱和我对父亲深深的眷恋.....

(六)代沟
因为妹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所以,她和父亲之间总有一些不能调和的矛盾,但父亲从没有因为妹妹的冷漠而减少对她的关心,妹妹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只要去成都出差,总会挤出时间买上好吃的东西给妹妹送去,也总会带妹妹去餐馆里吃顿饭,父亲是个节约的人,平时对自己是很难舍得花钱,但对于我们两个女儿,却总是很大方,从不吝惜钱,直到现在,我每次想请他去品尝一些不同的菜品,他都总会说花这钱不值得而不舍得去,但在90年代初期,并不富裕的父亲却会带妹妹去餐馆里解馋,我想父亲这样做或许是想弥补他和妹妹之间的裂痕吧,只是妹妹总是不太懂得父亲的心,每次吃完饭后,把父亲送到车站就转身离去,而在她身后的父亲却会一直目送她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再也看不见,现在父亲有时还会和我提到这个事情,他总很伤感的说:“当时,真希望她能回头看看我。”,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的眼里含着泪水。

去年8月,妹妹的婚姻破灭,这给保守的父亲带来了很大的打击。离婚,在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是什么稀奇和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在父辈们思想里,却是一件很没有颜面和很难接受的事情,他们所受的教育和生长的环境,注定了他们思想的保守,这事情让父亲一下子衰老了很多,很长段时间彻夜难眠,但面对妹妹,他却没有一句责怪,他把对妹妹最多的爱倾注到了妹妹的儿子身上,我想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妹妹的关心吧。

这次“5.1”节父亲到成都,因为一件小事,妹妹又和他发生了争执,直到父亲离开,俩人也再没有讲话,但在我把父亲送上车后快走出车站的时候,父亲又追了出来,对我说:“灵儿,妹妹不懂事,但你是姐姐,要多照顾她。”,我点点头让他放心,其实,妹妹不懂父亲有多爱她!

他们之间的矛盾仅仅是代沟吗?!或许有一天,妹妹终究会明白父亲对她的爱,但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否还能回报这份爱。

  (七)短信
父亲是在05年9月学会发短信的,他的第一条短信就是发给远在外地工作的我,至今手机上仍然收藏着父亲的第一条短信。以后,常会收到父亲的短信,内容大多是关心我的身体、工作这样内容的,也被我一一收藏,想念他的时候翻阅出来看看,可以一解对父亲的想念之情。

“你的身体第一重要,家庭第二,事业第三!希望你注重!否则悔之晚矣!要有好的生活习惯!”(2006-02-14   17:34)

“灵儿,你们在哪里?身体好吗?工作顺利吗?向RM问好。”(2006-02-26   15:34)

“祝贺**公司成立两周年!这两年是艰苦卓越、取得辉煌成绩的两年,希望你们继续努力!祝:身体健康!”(2006-03-12    14:15)

“热烈祝贺销售成功突破*百万,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成就!再次向你和Rm表示祝贺!”(2006-03-28   08:46)

“灵儿,最好别去洗面,中央电视讲用的洗面材料多数有害人体!”(2006-04-11    08:58)

“人到中年幸福观是: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事业有成!不要使我们太操心!”(2006-04-17   11:10)

我想,天下的父母的心都是一样,如水晶一般洁净和透明,如山一样厚重,如海一样深沉。

写到这里,我只想对父亲说:爸爸,我爱你!做你的女儿,我今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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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5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上海

《父亲.往事》

好久没见拾贝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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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5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四川成都

《父亲.往事》

迦叶好!
忙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的确很久没有到论坛来,嘿嘿!这不,一有闲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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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5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南京

《父亲.往事》

父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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