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稿] 一起开始的旅程

困猪

作者 虞晓辉   邮件来源：xiaomabu1987@163.com

一起开始的旅程

我有两个死党，一个叫思琳，另一个叫柳雯。那时，我们在一所名不经传的普高念高中。

刚上高一的那会儿，同学们一个比一个乖巧。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教室里都是一阵漫无边际的安静。在不久的原形毕露后，我们伟大的友谊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记不清我们是怎么成为死党的，反正以前我不怎么相信“缘分”这玩意儿，可遇见她们之后，我就常说：“我们真他妈的有缘”。

学校的教学楼挺雄壮的，可大门却特窄。这让我怀疑当初建筑叔叔们是不是先做完了大楼再凿的一个小门。所以每天早操后，我们仨就围着操场玩到人全部走光了再慢慢晃到教室去。

我们每个人都有个骷髅小铃铛，那是在地摊上花一元钱买来的。我还记得那卖东西的婶婶特沧桑。我妈常跟我说做生意的人怎么怎么辛苦，所以我卖了好多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婶婶干瘪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就跟一枯萎了的月季似的，难看。可我挺欣慰的，我就是搞不懂那新闻联播里整天发展啊发展的，都发展到哪儿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受贫穷压迫着的可怜人啊！我就这么感叹了一次后就都搁心里去了。因为思琳听了后用怪怪的眼神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萧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恤民情了，真该让你去当主席！”我操！不是我不想，只是自从新中国成立以来还没有一女的当主席的，武则天是解放前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这也太不符合国情了，要是那些老古董们坐飞机来抗议那多没面子啊！

后来还不到一天，我就把买来的东西赈济灾民样的发给了周围的人。以前就有人说我喜新厌旧来着，还真不错。在我刚准备对骷髅小铃铛说“bai―bai”的时候，思琳和柳雯就齐唰唰的看着我，还得意的把小铃铛晃了晃。要不是因为在上课，我一定会扯着嗓子吼过去：“你们都有病啊。”后来一想，这小铃铛可以当暗号啊，那多方便！正好也可以不让我的扁桃体再受折磨，上次就是因为咳嗽的频率太高了害得我被拖到医院打点滴。我越想越兴奋，捱到下课后，就立刻向她们提出了我的建议。思琳和柳雯听了后就兴奋的蹦啊跳啊的。我这人是最容易受人怂恿的，所以我也跟着蹦啊跳啊的。我猜我们当时一定跟弱儿童没什么区别。

自那以后教室里就经常有铃铛的声音。等有了回应后我们就用唇语交流，就跟那条件反射一样，那叫一个绝！经过天长日久的训练，我们的唇语也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每天晚上上完第一节课后，我们就会先到小店去买零食，然后就围着操场上那棵古老的大榕树玩。老师们都说那树有历史意义。我就对那树的年轮感兴趣，好几次都恨不得抄把斧子把那树给砍了。柳雯就开始教育我：“萧薇，我说你也是一高中生了，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护花草树木呢？它们也是有生命的，你知道吗？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剩下的一大通话我就不记得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晚上，柳雯偷偷的摘了很多开的正艳的桃花。我怀疑她有健忘症。

在榕树的附近有一条很窄的过道。我们常常比赛谁走的时间最长，一般都没人能坚持到三分钟。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走完之后我们就会笑的像个二百五。能在这种低级的游戏中找到乐趣，估计我们是没得救了。最让我刻骨铭心的还是那次摔交。因为我们又发明了一种新的游戏。两个人站在过道上，另一个人就拉啊，推啊的。谁先倒下谁就算输。那天下了雨，地上的泥土粘乎乎的，就跟我小时候玩过家家时用的饺子馅儿一样。我和思琳手拉着手，正跟柳雯打斗着。不料“扑通”一声，我就跟泥土母亲亲密接触了。思琳和柳雯那傻样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我就想衣服脏了回家怎么交代。等我想到一个很完美的借口时，却发现我还坐在地上――“你们两个二百五，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快点拉我起来啊。”

等我检查衣服脏的程度时，柳雯就拍拍我的肩膀说：“萧薇同志的精神值得表扬！为了胜利比畏艰难险阻，不过很不幸，你还是输了。”我看着柳雯那妩媚的笑容，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恶毒。

那时候我的同桌是一个叫叶飞的男生。彼此熟识后，我们便开始了狼狈为奸的生活。叶飞的成绩是科科挂红灯，可他却时常捋着袖子慷慨激昂的对我说：“我还是对大学抱有一丝残余的幻想的。”我呛了一口水后就开始笑的花枝乱颤。我这人笑起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白天黑夜的，特有感染力。所以我和叶飞两个人就经常笑得惊天地，泣鬼神。

我很早就和叶飞说过，他笑起来特艺术，就连那张帅气的脸都变形了。叶飞听了后立马正襟危坐的说：“为了形象，牺牲艺术。”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他特伟大。因为好几次迫于课堂纪律，我憋笑憋的都快岔气了，那感觉也忒难受了。你说笑死也就值了，憋笑憋死了那多不值。

我和叶飞每天都有个习惯，当太阳从东方爬起来后，我就对叶飞说：“hello！晚上好。”叶飞也会很有礼貌的说：“hello，晚上好，too。”到了晚上，我们又会说：“hello，早上好。”就这么颠倒黑白，自寻乐趣。有的时候我还会招招手，甩甩腿的跟他“hello”。那样儿特滑稽。我这人做事从来不着边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叶飞那眼睛一横，说：“你懂得什么叫手舞足蹈吗？就像你这样。”我就不甘示弱的吼：“你才是什么都不懂，这叫表演天赋，我就是一天才。”

每次下课，我和思琳，柳雯在外面疯玩结束后，叶飞就会看着我们说：“我看你们仨应该去上幼儿园，怎么跑到高中来了，中国的教育真是悲哀啊！”说完还摇摇头，叹叹息，跟一老夫子似的。上幼儿园有什么不好，不过我这岁数都可以去当一小老师了，别把孩子们吓着。那可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啊！我把这道理讲给叶飞听后，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拿本书砸我。

秋高气爽，瞌睡虫时常侵扰。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站起来瞪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眨啊眨的，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儿。叶飞就那么仰视着，用不屑的语气说：“你装给谁看呢？站起来跟一柱子似的。”只可惜我手上没鸡蛋，不然一定砸他的头。以前看到电视剧里，老百姓往贪官污吏的脸上砸鸡蛋时，我就为他们可惜。那一鸡蛋可以孵小鸡啊，小鸡又可以生蛋啊。就这样循环下去，老百姓的生活一定蒸蒸日上。可现在我明白了，鸡蛋是可以再生的，可砸鸡蛋的机会却来之不易。所以以后每当看到这样的情节时，我都会义愤填膺的高呼：“砸的好，砸的妙，砸的呱呱叫啊！”无奈这次没有鸡蛋，我就只有做出一副不与他计较的样儿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后瞌睡虫也就离我远去了，我就“嘿嘿嘿”的笑的挺阴。倒是叶飞关心的问我：“你没病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我就带着挑衅的语气问：“你有钱吗？”叶飞特傻，连钱包都抽出来了，还把我们伟大的毛主席的象在我面前晃啊晃的，弄的我当时就想当一抢劫犯。

我们的座位是一块风水宝地，在违纪被老师逮住之前，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通风报信。所以叶飞每次睡觉都是先说声“晚安”后就倒下去，睡的特安稳。不过也对，有我这个盯哨的，能不安稳吗？

柳雯是在学校住读的，所以每天下完早自习后，我们仨就霸占了整个宿舍。思琳总是会左手拿着镜子，右手拿着梳子在头上抓啊抓的，搞的我都怀疑她有自恋倾向了。而柳雯就跟一家庭主妇似的提着个水桶去打水。我就在那几平方米的小屋里窜上跳下的。要是宿舍有牲口，那一定是鸡飞狗跳般的壮观。就连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片刻的安宁。有一次我笑到极致，把饭全喷到思琳脸上去了。迟疑了几秒钟后，我就一边念着：“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一边帮她把饭粒拿下来。然后就低着头继续吃饭。思琳不知道是受了我念的诗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只是特平静的说：“大人不记小人过。”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清楚为什么。

我们仨的饭盒是那种带着两个小耳朵的，跟我小时候上幼儿园时老师发给我们的碗一模一样，所以看到这个碗时我就想到小时候喝的白米粥，现在都换成八宝粥了，真是排山倒海啊！中国发展的真是快啊！

回到教室后我就和叶飞狂侃，侃的昏天暗地，接着就发现彼此竟然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发表的议论也是如此的吻合。我们都有些相见恨晚了。有一次叶飞激动的把桌子一拍，这让我联想起当年闻一多拍案而起，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然后说：“萧薇，你他妈的就是一蛔虫。”我挺不喜欢那个不文雅的词的，忙纠正说：“人生难逢知己。”叶飞听到这句文诌诌的话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第二天，叶飞就很不幸的开始打喷嚏，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纸巾都用了一大卷。我斜了他一眼后说：“你怎么就这么柔弱啊！感冒不是你的错，可制造这么多垃圾污染环境就是你不对了。”叶飞气的正要发吼，不料被一个喷嚏给堵住了，他当时表情特丰富，小样儿特滑稽。

后来叶飞买了一大堆的药。我有个坏习惯，就喜欢把胶囊一粒一粒的挤出来，挺有意思的。所以在叶飞阻止之前我已经挤出了五粒。人们常说生病的人容易生气，我怕叶飞会因此而病情加重，那我就太对不起他了。我连忙殷勤的递上开水和药，还不忘说：“我都挤出来了，你还是把这些药都吃了吧，病也可以好的快。”叶飞大概是严重感冒，竟真的把药都吃了。我正准备拍巴掌表扬，叶飞就恶狠狠的吼：“我是怕浪费。萧薇，我可告诉你，你要再敢挤，我就让你把药全吃下去。”我想告诉他这样会更浪费，可看到叶飞的脸挺苍白的，也就把话咽了下去。

我后来发现叶飞买的药都是有催眠作用的。因为他把药吃下后几分钟，说了句“晚安”就倒了下去，一直到放学。其实叶飞对放学铃声挺敏感的。我就记得有一次，当脆耳的铃声“铛---铛------铛”后十秒，叶飞就自己醒了，还问我“放学了吧。”让我以为他是早有预谋。可这次我使劲的推了叶飞几下，还对着他的耳朵高分贝的喊：“天亮了，起床了。”叶飞这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说了句“拜拜”就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教室。我操！这么弱不禁风。

在叶飞熟睡的时候，我就坐那吃萨其马。思琳和柳雯都特爱吃这种小零食。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就把萨其马周期性的举起来，跟那儿歌里唱的“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的表情是一个样，还对我念叨着“好吃，好吃，真好吃。”我晕！这么好吃，我以后一定买个十箱八箱的，让你们一次吃个够。嘿嘿，反正我也挺爱吃的。

过了两天后，叶飞的感冒就好了，总算是脱胎换骨了。这让我感觉阳光真是灿烂。唉！还是健健康康的好啊！

下雨的时候，我和叶飞都想回家窝着看电视。那感觉真是他妈的爽。可做学生的也没有这权利。所以我就有个挺宏伟的愿望――将来办一所学校，绝绝对对的素质教育。想来上课就来上，不上也没关系。当我把这些告诉叶飞后，他特反常的跺了跺脚，还激动的说：“萧薇，你真他妈的伟大！我一定第一个双手双脚的支持你。”

等叶飞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我才发话：“叶飞同志，你别搞的像发地震一样的，好不好？几百年前我就知道我萧薇是最伟大的了，还用的着你来提醒？”

叶飞听了挺不甘心的说：“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我就等着呢！不过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去你学校的。我是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

学校通常是三个星期放一次假，领导们在时间上个个都是葛朗台，所以每次我们放假就跟那蹲了十年监狱被解放出来了一样，真他妈的自由！平时家就跟一食堂似的，吃完了饭走人，到点了再来吃饭，这也太违背于大家庭的温暖了。

放假的时候时间就过的特快；上学的时间就过的特慢。这是我们一致认可的观点。所以假期结束的那个晚自习，大家的表情都是沉重沉重的。在那种氛围下，我和叶飞也就挺安静的。

我无聊的翻了翻课本，突然发现手上有一个小疙瘩，看着挺碍眼的。我使劲的盯着它，好像它会自己消失一样。不知怎么的就被叶飞发现了，他自告奋勇的说：“挺不舒服的吧！我帮你把它除了吧。”

我很紧张的问：“怎么除？”

“割了呗！”叶飞回答的挺自然的。

“叶飞你个没良心的，你还是个人吗？你可得弄清楚，这是肉，是我这一热血青年身上的肉哎！割肉有多痛，你懂不懂？你还真是残忍。”我一激动起来说话就跟一机关枪样的。

“你才残忍呢！这样多影响形象啊，而且万一要这是个恶性肿瘤，你到时候还要做更大的手术，花更多的钱，忍受更多的痛苦。我现在就帮你斩草除根，我可是一真正的东郭先生，你还好意思说我。”叶飞也挺激动的，接着就是一大堆的市容啊，校貌的。

我怎么看这个小疙瘩也无法把它和恶性肿瘤联系起来，可我还是稀里糊涂的相信了叶飞的话。把刀，纸，水都准备好了后，我就把手放在了桌上。感觉就跟上战场一样。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单枪匹马的上战场，多恐怖啊！

“叶飞，你可得轻点儿。”我的声音都变的颤颤的。

“我说要是疼，你可别出声儿，找个东西咬着。”

我突然就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咬着一根粗木头，哇噻！就那么断了。当时看的就觉得他们真是伟大，连那么粗的木头都能咬断。

“我说，你要割就快割。别磨蹭。”我当时特崇拜我自己，因为我心里想着，还是不割了吧。万一痛晕了那还不摔死我。可我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就跟那电影里董存瑞炸碉堡是的表情一个样的英勇。

叶飞说了句“忍着”，我就转过脸了。我实在不敢看那么血腥的场面，几秒钟后，我的手便不停的流血，我以为暴风雨总算过去了，可叶飞楞是说了句让我吐血的话――

“还有一半没割。“

“我恨你，真的从没这么恨过。你故意正我的吧，我以前要有什么对不起的的地方你就说啊，我又不是没让你说。你再怎么也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准备继续说，可手上生疼生疼的，便龇牙咧嘴的去擦血，刚要拿水冲。叶飞一把抢过水后说：“你有没有常识啊，这能洗吗？会发炎的。”

我看着那一半血淋淋一半疙瘩的觉得特别扭，还是割完啊！

叶飞没有说话有是一句“忍着”。我又转过脸去。几秒钟后，我一看，哇噻！那流的血更多了。要不是因为在教室，我估计我早就叫的鬼哭狼嚎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特怕打针，每次打完针，那医生都会被我吓的脸色惨白，还有一次把院长都吓来了，因为我打完针后就像个重病垂危的人一样，半死不活的吊在那儿。所以以后每次到医院，医生问我是打针还是吃药，我都会乖乖的说吃药。我实在是怕医生受不了那刺激。伤害白衣天使是要受人唾骂的，我萧薇怎么说也是一善良的小青年，怎么会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萧薇，你真他妈的勇敢，大哥我都挺佩服你的。”叶飞冲我一脸的敬意。

听了叶飞的话，我陶醉了一会儿后就问他：“这上面会不会留下疤？”

“会的，不过特漂亮。就跟一蝴蝶结样的。”叶飞阴险的笑着说。

“你真是够狠的，我将来要是因此而嫁不出去，你可得负责。”我眼睛瞪的跟一电灯泡似的。

“负责，晕了吧你，没让你歇菜就不错了。”

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计较。大不了以后跺了这只手，说不定找个杨过，练练黯然消魂掌，再一掌把他给劈了，哈哈！

自从叶飞割了那小疙瘩以后，他就常常伸着手说：“萧薇，你还没负手术费呢！”

“我操！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呢！你倒先找我要钱，要钱没有。你要不愿意就把我那可爱的小疙瘩再安上去得了！”说完我还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儿。

“想当年我一世英明，咋就栽到你这小丫头片子的手里了？别拦我，让我去跳楼。”叶飞还真装摸做样的摆了摆手，我还没拦呢！再说了，谁爱拦谁拦去。

“跳楼？我怕这儿不够高，别没摔死倒成残废的了。再说了，就你这相貌，活着都叫人恶心，更别提一脸血浆了。我求你了，行行好，别摧残祖国的花朵了。”

看着叶飞那气的发青的脸，我都笑的接不上气了。嘿嘿，说不过我了吧！

泉岭

沙发 真长呀

全康

写得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