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舞者的寂寞舞蹈

hydlily

燕东园窗外的树枝和风：没有舞者的寂寞舞蹈 lt;pgt;
　　
作者　雷立刚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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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风景以窗外的树枝和风的形式，绽放在楼梯拐角的窗户上的时候，我终于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宁静了。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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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的下午六点，自长沙北上，未到洞庭，天就黑透了。一觉醒来，已入河北，我起床坐到窗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感觉奔跑的不是列车，而是原野。１２月的北风像一只手，不由分说剥去了原野的衣饰，显露出躯体的贫瘠，华北平原在冬季的清晨里裸奔，像一个老男人。我视线里的平原有些衰老。
　　今天的下午六点，我坐在燕东园一幢很旧的小楼第三层的房间里，北国的夜幕总是很早就降了下来，仅仅六点，天就全黑了，窗外有许多干瘦的树梢，还有风，我看不见风，但听得见风的呼啸，那是真正的呼啸，只有北国才有的声音。
　　且听风吟，我突然很想写点什么。我已经很多天没把自己的思绪收拾一下了，从１１月中旬到１２月底，一个半月，我什么文字也没留下，而今，把它们散乱地从记忆里拣出来，发现能追索出的素材仅仅够写一篇散文，最多２０００字吧，我猜测，阅读者不用５分钟就可以读完，而他们短短５分钟一览而过的，于我而言，却是整整４５天的生命。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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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是真的，但总有一些承诺会破灭的；一切是善的，但总有一些心灵会哭泣的；一切是美的，但总有一些丽质像刀光闪动，隐约中似乎看得见伤口如红色杜鹃开放，有美丽的什么，会伤什么人的……所有这些，在没有舞者的舞蹈中，都是审美意义上的幸福，但是，那些幸福都是寂寞的。
　　那些幸福，就像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１１月，我抵京时，穿的是一件花雨伞厚夹克，１２月底，再度进京，穿的还是这件花雨伞厚夹克，唯一的区别在于，那时穿着有点热，现在穿着有点冷。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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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南方的孩子，徒有憨厚的仪表，内心却极度狂乱。
　　不守规矩，容易破碎。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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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会跳舞，平安夜的时候，我就会去疯狂，但我不会跳舞。所以，那个夜晚，我只好在燕东园用书本打发时间。当时我突然想，我这一生，恐怕是做不成一个舞者了。这是我经久的遗憾。
　　如果我还有足够的热情，我就会在前天晚上去酒吧看大学生们改编的小戏剧《似水柔情》，原著是我最喜欢的中文小说之一，自然想看看别人是怎么解读的，但是，因为懒得在寒风里走动，所以我没去。
　　如果我能像一张纸一样折叠成一个飞机，我就会在窗外的北风里滑翔，或许会飞得相当高，直到被树枝挂住，就像其他那些挂在树梢的风筝或者塑料袋或者小小的念头那样，被树梢的枝干挽留……　　但是，我无法被折叠。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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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白天，从窗口望出去，有那么多的天空在树枝的躯体之外。阳光很亮的时候，树枝的影子很薄，鸟飞过的时候，就像从窗户的玻璃上滑过去一样，鸟的身子仿佛比影子还轻。
　　后来我想，鸟是骑在风上的，所以它才像风一样轻盈。它们谁是舞者，鸟，风，还是树枝？或许都不是，它们或许都只是舞者的装饰品，又或者仅仅是伪饰物？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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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东园在北大东门与清华西门之间。这里有一些数十年寿命的独幢小楼，有一小片荒芜的林子，有一些篱笆，还居然有一些竹子。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户外运动场，有单杠，双杠，健骑机，还有一个秋千。工作之余，中午空闲的时候，如果太阳很好，我就喜欢坐在秋千上，读书或者发呆。几乎没人跟我抢秋千，因为即便中午，气温也在零下一度，大家都躲在暖气房子里，没人出来。
　　我不怕冷，这几天我总为没有雪而失望，北京乃至整个华北的冬天寒冷却不湿润，空气中缺乏水分，以至于无法形成雪花，这种干燥的寒冷，使我几乎彻底放弃了将来长期居住在北京的想法。
　　没有雪的寒冷比不寒冷更让人惆怅。雪就是冬季的舞者，从失去到失去，从拒绝到拒绝，它的缺席使整个舞蹈黯然失色。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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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还有冰。昨天清晨，我经过一片草坪，发现喷过水的草坪里，很多草叶上都凝固起透明的冰体。而未名湖的水面则早已经结了很厚的冰层，我踩着冰面，直接横穿了这湖。
　　清华里的荷花池也足以当天然滑冰场了。我不会滑冰，但喜欢观看。我看到很多笑容在比我更年轻的孩子们脸上流连。我知道，所有的笑容迟早都会枯萎，但我祝福所有的欢颜都多驻留一些时间。我还知道，即便枯萎也可以成为一种标本，如同脚下那些枯萎的荷花的茎干，它们就凝固在冰层里，成为巨大冰面的一部分，相比于一些永不流血的伤口，相比于一些永不流淌的液体，它们是幸福的。 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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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舞蹈但没有舞者，此中有怎样的寂寞？但这无边的寂寞却没有理由，唯一可以归咎的只是天性。 lt;pgt;
　　
１２月２９日凌晨１：００―４：００，于北京中关村 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