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会赖在你心里。(Z)

angel

我是七月。
　　你是流云。
　　七月依然。
　　流云变幻。
　　　　
　　
　　《七月流云》（小说）
　　　　
　　　　
　　才知道。原来宿命的相遇。带来的不是幸福，便是万劫不复。
　　　　　　　　
　　　　　　　　
　　　　　　　　
　　一。那是个冬暖夏凉的男人。
　　　　
　　　　
　　这是我在上海度过的最炎热的一个夏天。
　　　　　　　　
　　这个夏天。流云一直在我的身边。那是个温和的男人。在我身边的每一个时刻，他都能让我感觉到身心舒展。
　　我的流云。他说他是个冬暖夏凉的男人。
　　　　　　　　
　　流云和我一样都特别相信缘分。他认为和我在一起是缘分到了躲也躲不掉。所以我们的爱情模式很不一样。我总能够很清楚的记得那些日子。例如我们是在什么时候相遇，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拥抱，什么时候亲吻以及做爱。
　　　　　　　　
　　我会记得他第一次来看我。是在我们初初相遇的一个半月之后。
　　他来的那天夜里。我陪着他，走过开满栀子花的铁栅栏去临近打烊的小饭馆里吃饭，看他点火腿蛋炒饭和啤酒。那是个会用笔在随身的日志本上写字的男人。南方男人的温和和北方男人的霸气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完美的统一。所以我一直觉得，流云他是个很不一样的北方男人。他倔强而敏感。
　　　　　　　　
　　我并不是毫不犹豫的爱上他。流云刚开始说爱我的时候，我特别不相信。就像后来他也说，和我在一起，开始是因为喜欢后来才是因为爱。
　　知道有一种人可以让爱在一秒钟之内发生又归零。我只害怕我遇见的男人每每都可以把爱当戏言，说得比唱得好听。
　　但后来，我慢慢相信了他的话。他说所有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他对我的爱。
　　　　　　　　
　　到今天还是。
　　　　
　　　　
　　　　
　　二。安静地相爱。
　　　　　　　　
　　　　
　　很遗憾的是，直到离开，我都不知道流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我只会做火腿三明治，他就可以一日三餐都吃火腿三明治。其实那时候我心里就特别不好意思，于是只好很努力地把荷包蛋煎得漂亮一点，方腿多放一片。
　　　　　　　　
　　流云曾经问过我说。亲爱的，我们在一起生活。好不好。后来我们就真的在一起生活了。
　　那些日子，早晨醒来看到他熟睡的脸。给他做早餐。一起搭公车上班。加班的时候他等我一起回家。给他洗衣服。两个人逛超市。一起散步。一起看碟片和连续剧。
　　　　　　　　
　　我们安静地彼此相爱。不追问过去不计较将来。
　　　　　　　　
　　一直以为会先离去的那个一定不是我。安说我是天性自由的射手，永不会停住脚步。一切的幸福画面都只是幻觉。
　　最初的远走他乡。这样漫长的岁月里，今日海角明日天涯。可是流云，他曾经让我的灵魂整个安静下来。
　　某天夜里，我趴在窗台上面，夜空里有大片大片的云团在飘移。我知道中间蕴涵了怎样的汹涌。我回头望着流云，他坐在电脑前面。我想，他只要离我再远一点点我就看不到他，我该怎么办。于是我靠近他，抱住了他。他抱我在他的腿上，抚摸我的额头，吻我的脸。
　　　　　　　　
　　我那么害怕，害怕我会失去他。
　　　　
　　　　
　　　　
　　三。在离开之前后悔。
　　　　　　　　
　　　　　　　　
　　再不是长亭古道。再没有芳草连天。发生在城市里的告别。也许只是一顿晚餐，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手势。也许什么也没有。
　　　　　　　　
　　直到那一天他对我说，我一定会后悔。我才发觉，我竟然和他说我要放弃他。到另一个城市，选择另一种生活。很多时候答应很多人说我们不会离开。但是辜负了放弃了最终还是要离开。
　　　　　　　　
　　我和流云都相信缘分。可是缘分不相信我们。我看着流云躺在黑暗里面，眼泪默默地从他紧闭的眼睛里面溢出来。一滴又一滴。我把手心盖到他的眼睛上面。我的心和我的胃，都在绞痛。我紧紧抱住了他。黑暗中两个人互相拥抱像初生的婴儿。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为什么可以狠心地弃他而去。而那个我认为足够坚强的男人，躲在黑暗里。为了一个准备弃他而去的人，哭了。
　　　　　　　　
　　　　　　　　
　　四。爱意荒凉。
　　　　　　　　
　　　　
　　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
　　　　　　　　
　　走的时候。可以决绝得以为能做到永世不再回头。就好象可以从此转身不闻不问。
　　狠话出口。说走就走。就真的再也停不住脚步了。
　　　　　　　　
　　流云不送我。他和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准备去上班。我抱住他，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下来。他说亲爱的别哭了别哭了我去上班了。我死命地抱住他不肯放手。然后听到他说，我根本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我手一松。就哭出声音。
　　我说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我们真的没有说再见。离去之前，和往常一样亲吻道别。他站在床沿边，俯下身子来。而我们就在那些铺天盖地的绝望里久久地拥抱和亲吻。
　　我知道，我马上要失去他。我终于要失去他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小而空荡的房间里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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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走不完七月。
　　　　　　　　
　　　　　　
　　我做噩梦，半夜里惊醒。给流云发消息。只说做噩梦了。是夜里的三点一刻。他说正好也醒过来。
　　冷气开得太足，我冷。我害怕极了。我裹着被子坐在黑暗里。再无法感觉他的笑容，他热实的肌肤纠缠的爱抚，还有他身上湿湿的汗意。
　　　　　　　　　　
　　深夜里去认识十八年的朋友家里。在偏远的地方。停电的夜里没有路灯。天上有星星。我说流云，城市里看不见，是因为云层太厚太重。我突然记起童年的味道。我们躺在竹床上吹风和唱歌。她和我说，没有什么会过不去。
　　我们将来会变成怎样的勇于担当的女子，我们都不知道。
　　　　　　　　
　　他说在夜里梦见我。梦见我的时候抱着我流泪。他想不通，怎么我会不要身边的幸福快乐，会一走了之。
　　　　　　　　
　　有时候坐的车子要穿过大片的田野。蓝的天。路边的向日葵开得很大。一支支倒影在水中。只是突然间会特别思念。天上流云。我已经将自己放逐到离他那么远。再走不过去，那一段长长的距离。我开始长时间长时间不说话。只等待七月过去，夏天过去。
　　　　
　　才知道。原来宿命的相遇。带不来幸福，便带来万劫不复。
　　　　　
　　　　
　　　　
　　六。在谁和谁的故事里，被遗忘。
　　　　　　
　　　　　　
　　我走了。你有没有一种姿势，是用来怀念我。
　　　　　　
　　蓝给的测试题说你愿意选择在什么地方做天使。天空、草原、湖泊和森林。译为爱一个忘一个，花心，喜欢比爱多和专一。流云给的答案是在森林里的湖泊附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答案，也许可以解释为本质上专一而太多时候分不清楚喜欢和爱。笑。流云说，我的答案一定是天空。会爱一个人忘一个人。
　　　　　　
　　很多时候，忘记一个人真是太容易的事情。那些曾经在你心里而后来不在了，也算忘记。只有刻骨铭心的人，才可以永世不忘。
　　　　　　
　　如果相爱不是幻觉，那么我们就一直走下去，走到世界的尽头去。那时候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心里面太多的患得患失，会怀疑那些奢侈的幸福种种，是不是真实。
　　而流云喜欢的学友唱过一句歌词，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我第一次记住这句歌词是在哪天夜里，我都记得那么清楚。
　　　　　　
　　既然爱是真实存在的。我们还会不会在别人的故事里，被轻易遗忘。如果遗忘不是必然。
　　　　　　
　　　　
　　　　
　　七。我爱你。我会赖在你心里。
　　　　　　
　　　　　　
　　有生之年，分离在所难免。说变就变。谁能给谁几十年或一百年。答应我，趁你还爱我。离开我之前，请吻我狠一点。
　　　　　　
　　流云说到最后我们的爱情也陷入了畸形。明知道是分离，不到最后一秒，都绝口不提。在一起一天是一天，留你一天算一天。
　　就好象眼泪流下来就好，你留下来就好。
　　　　　　
　　流云喜欢脆弱一点的女孩。对他有依赖。而我从来不是。在一起的时候，流云始终认为我是坚强的女子。他不知道，像一株寄生的植物对他充满着依赖，正如世间所有缠树藤那样，才是最幸福。
　　　　　　
　　后来流云经常听的一首歌，有个女歌手一遍一遍地唱，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而我也终于可以确定，他已经不在我身边。如今他在我的视线之外指间触及的方寸之外，我的千山之外万水之外。
　　我拼命拼命寻找，那些曾经留在我身体里面肌肤上面的痕迹，也都已经消失掉。
　　　　　　
　　经过了这一场离别，他也很快便会忘记我。七月不漫长也不短暂，恰好够你看天上的流云，它是怎样散了又聚，聚了又散。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流云也说，我们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我说。可是我爱你。我会一直赖在你心里。
　　　　
　　　　
　　　　
　　八。走得快，走得慢，一样赶得上地久天长。
　　　　　　
　　　　　　
　　你还会不会再来。再来把你温暖的拥抱给我，把你缠绵的亲吻给我。再见不会太遥远。流云。只是我怕再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将说不出任何的一句话。
　　　　　　
　　也许注定了，你来我往。注定了，你北我南。
　　为什么，流云。你没有输给我，我没有输给你。我们没有输给彼此，却输给浩大的天意。
　　流云。你是否心甘情愿。
　　　　　　
　　有一天你说，我一定会后悔。后悔吧。后悔我离开了你。
　　不如后悔，后悔我曾经陪你灼灼盛开的罪。
　　不如后悔，后悔你曾经为我默默流下的泪。
　　　　　　
　　　　
　　　　
　　九。成全爱情。这最后的一场。
　　　　
　　来。爱我。
　　　　　　
　　
　　
　　
　　
　　
　　(完）
　　windchild
　　二零零三年七月。希望你幸福。
　　
　　
　　
　　
　　我是七月。
　　你是流云。
　　七月依然。
　　流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