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佛坪记行。

朱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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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坪记行

我和hydlily选择去佛坪，一是因为当时还没有报名去复查，二是因为那儿有一个hydlily资助的孩子，她早就想有机会去看看。说实在的，我和她都没有在农村生活的经验，甚至还争论过是不是现在的农村都通了自来水。对佛坪的地理环境、村落分布也是一头雾水。能不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完成我们的计划，心里都没有底。

我们7月8日出发，9日早晨抵达西安。10点坐上汽车，沿着盘曲迂回的公路翻越秦岭，经过五六个小时，终于在下午到达了位于秦岭山麓的佛坪。听当地人说，佛坪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说，村民大都择地而居，相当分散。由于已经找不到去Y乡的车，我们临时改变计划，先去C镇。5点钟，我们搭上了去C的最后一班车。车沿着山边的公路一直向重山深处开去。一路上山连山，岭连岭，有时好长一段路都看不见人烟。天渐渐黑下来，到C镇时，已经8点过了。

第二天上午，镇里的团委书记小杜和杨副镇长，骑着摩托车带我们先去较远的地方。我们复查的第一家是谭◎◎家。她家太过破旧，不堪待客，所以我们被让到了隔壁她叔叔家。这里也好不到那里去，堂屋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以后我们去的其他孩子家差不多都是这样。谭◎◎倒是一个开朗的孩子，虽然不大说话，脸上却总是挂着笑。我们问完了她的情况，就赶着去别的孩子家。为了节省时间，我和hydlily分头行动。小杜和杨镇长陪她去金星村，谭老爹带我去山上的马小刚家。

马◎◎家在一个高坡上。去年小陆来调查时，正值“6・9洪灾”后不久，他在调查报告中说，去马家的这段路是最难走的（这里的人都还记得小陆，特别是他那双古怪的靴子）。我走这段路时完全能想见去年小陆的艰辛。当然我比他的情况要好多了，现在毕竟不同于刚受大水冲刷之后的情形，虽然坡陡路窄，不过总算不滑，所以我不至于象他那样需要手脚并用。不过我还是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爬上坡顶，也累得够呛。这里只有马◎◎孤零零的一家，四下一望，目力所及，看不到别的人家。马◎◎确如小陆去年的报告中所说，是个一看就招人疼的孩子，个头小小的，眼睛很大，很懂事很听话。问完情况离开时，他一直站在坡顶向我招手，说：“叔叔再见。”

我和谭老爹去了另外几户人家作调查，再绕回谭家，已经是中午了。正好hydlily一行也赶回来了。虽然谭老爹一再挽留我们，但是由于时间紧，我们还是告辞离开。在去过郭家坝村之后，我们回到镇上。

下午去的是比较近的地方，我们就步行前往。第一个调查的是张◎◎一家，她家就在C镇的街上，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步行只需要5分钟。想不到在这里会有一户如此贫困的人家。她家的堂屋狭窄而黑暗，其实只是一个过道，里面出了堆放着一些杂物，没有任何陈设。具小杜介绍，她家是这个村最困难的，虽然为她家争取到了国家的援助建房款，可是因为出不起个人需要承担的那部分款项，只能放弃。这家的大儿子初中毕业后考上了成都的一个师范学校，但负担不起学费，上不了。现在出外打工去了；二女儿已经出嫁；三儿子只上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今年十七岁，已失学三年；在读书的只有小女儿张◎◎。张◎◎和他的哥哥脸色都很忧郁，自始至终，兄妹俩都没露出过一丝笑意。他们的父母也许习惯了长期的贫困，倒是偶尔会露出无奈的苦笑。我们问哥哥，如果有人资助学费，他还想继续读书吗，他说：“当然想了。”我们问完情况后，请他签授权书。哥哥写上了妹妹的名字，可是当我们让他把他的名字也写在旁边时，他忽然说：“我不想再上学了，我已经十七岁，上完（初中）都二十几岁了。”这是实情，我们也只好作罢。他放下笔，抽身而去。我似乎从他的神情中感受到他的感伤。可能他这辈子再也没有继续受教育的机会了。虽说知识改变命运，可是他却不再有这种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孔家湾村，全部调查和复查完毕时，已经傍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搭乘去县城的第一班车离开了C镇。从县城到Y乡每天只有一趟车，中午一点发车。昨天天气还很晴朗，可今天就阴了下来。到我们上车时，开始吓起了小雨。

在车上，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是个老师，一打听，原来他是L乡的L中心校的教导主任王◎◎老师。Hydlily立刻萌生了一个年头，她跟我商量，想Y乡的任务完成后，再用半天时间去L乡调查（L乡离县城更近一些，过了L乡，离Y乡还有十几里地）。毕竟Y和C是去年调查过的地方，最贫困的孩子大部分已经得到了救助，而去L就是开辟一个新的调查点，可以更容易找到需要帮助的孩子。于是我们和王老师谈了我们的想法，约好如果如果赶得及，我们就在明天中午一点半以前赶到L中心校，请他替我们安排向导，带我们去几户最贫困的孩子家调查。
到了Y乡，雨还没有停的意思。Y乡政府所在地，比起C镇来要简陋萧条得多（C镇的街上还有几家饭馆和商店，饭馆一直开到很晚，这些这里都没有）。我们找到乡政府，陈乡长接待了我们。他是个沉稳干练的中年人，说话办事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他安排了一个在Y村蹲点的干部邹大叔乘天黑前先带我们去Y村。

我们三人撑着伞，踏着乡间泥路，挨户复查。在路上碰到了出来玩的姚◎,她就是hydlily资助的孩子。邹大叔跟我们说过，这个村上最困难的就是姚家了。她父亲是聋哑人，丧失了劳动能力，母亲智力有缺陷，家里没一个人有劳动力，连孩子的生活都照顾不了。姚◎倒是一个秀气乖巧的女孩，hydlily拉着她坐在一条长凳上，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其实很想和她多呆一阵，可是我们的时间比较紧，只好和站起来和她告别，继续往前走。本来还专门给姚◎带了点小礼物，可是放在寄存在乡政府的包里忘了带出来，随身只带了分发给孩子们的学习用品。所以礼物只好请乡政府的干部代为转交了。

回到乡政府天已经擦黑了。雨一直下个不停。现在又值汛期，乡里正为防汛的事紧张，每天要向县里汇报四次情况。我们去住的地方时，陈乡长半开玩笑地叮嘱我们：“晚上睡觉警醒点，一听到我们叫你们，就赶紧起来。”这话还真让我们有些惴惴不安。这里的村民都住在金水河两岸，去年就是河水一夜之间暴涨，冲毁了无数田地和房屋。今天雨又下得一阵紧似一阵，到底会不会出事还真不敢说。在住地，我们甚至商量起明天到底是继续调查，还是尽早离开。在雨声和金水河的流水声中，我们带着些许不安的心情入睡了。半夜里我醒来了一次，侧耳听来，似乎没有了雨声，只有金水河在“哗哗”地流淌。

第二天一早醒来，天还阴着，不过没有下雨。我们决定还是按原来的计划。乡的妇联主任小徐陪我们去草岭村。县里宣传部的小张这些天在Y乡，也和我们一起去（他是小徐的男朋友？）。我们最后去的是曹◎◎家。本来她不是我们复查对象，拟调查的名单中也没有她。因为去年资助的草岭村的何◎◎不愿再上学了，乡里建议我们把资助转给曹◎◎。曹◎◎不在家，没能见到她。我们向她父亲了解完情况，然后按常规请他签发布资料的授权书。可是他拿着授权书，却迟迟不签，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迟疑了半晌，说不愿意把孩子的资料透露出去。我向他解释要争取资助，就必须让资助人了解孩子的资料，他还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不肯同意。在调查中我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曹父说，他不是不想接受资助，但是他怕欠下“人情债”。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又说：“上回◎书记（他们乡的前任书记）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说到这儿，他显得有些激动。从他的叙述中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家得到过国家的救济款。后来村里要农民们种黄姜，很多人不愿种（黄姜本来是县里推广的一个项目，本意是为了农民创收，但由于市场销路并不好，这个项目最终失败了）。◎书记以他家得到了救济款为由，压他家接受任务。曹家觉得拿了国家的钱，就向欠了国家的，所以不接受上面的任务理不直气不壮，被迫接受了，为此遭受了损失。这事对他刺激很大，觉得接受了资助就象给别人落下把柄。我们向他解释了好长时间，劝他不要有这样的顾虑。小张还给他打了个比方，说：“这就象在公共汽车上，有人看见你没有座位，就把座位让给你，下了车就各就走各的，不会在有什么瓜葛。”（不愧是搞宣称工作的）曹◎◎的父亲总算打消了顾虑，签了授权书。

何◎◎也来这里和我们见了一面，虽说才读到五年级，可是已经十好几岁了。看上去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资助学费，毕竟不能解决家里的所有问题，他放弃了读书的机会，恐怕也是不得已。

Y乡的事了结之后，我们在中午赶到了L学校。学校放假，学校里基本上没太多的人。我们找到了一个老师，叫周◎◎，他已经听王◎◎老师说过我们的事了。当时王老师不在，就由他带我们去。一出去正好遇到王老师从街上回来，也和我们一同去。

天又下起了小雨。经过了昨天的雨，山路变得特别泥泞。我们在两位老师的引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湿滑的山路，探放贫困孩子的家。其实这里的风光挺不错。我们差不多一直沿着河走，这条河叫西河，是金水河的支流，但是水势却显得比金水河更大。平坦处水流静缓，水色青幽深碧；而冲下石滩时，水势迅急，水花四渐，如碎玉飞迸，声若雷鸣；对面重峦叠嶂，草木郁郁葱葱，山间云气缭绕。可惜我们要去的孩子家分布范围比较大，路又难走，我们顾着赶路，来不及从容地欣赏这里的风景。

这一趟我们走访了五六家，来回走了五六个小时，回到L学校，我和hydlily都觉得累坏了。这一次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我们的心情也轻松下来。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佛坪，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来。傍晚，我们坐在学校教学楼的走廊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山，默默想着这些天遇到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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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雨

我想，晏阳初的平教会适合那些过了求学年龄、需要改变生存状况的人

朱湘

我想，晏阳初的平教会适合那些过了求学年龄、需要改变生存状况的人

能否请您说得更详细些？

肥雨

<!-- m --><a class=\"postlink\" href=\"http://www.china-village.org/morenews.asp?newsnameID=17amp;newsname=%E6%99%8F%E9%98%B3%E5%88%9D\">http://www.china-village.org/morenews.a ... 3%E5%88%9D</a><!-- m -->
现在有人在定州准备继续做这件事。这是一个思路，但是操作起来不容易。

无锚之舟

    

卿青

恩，不知道有没有我那个孩子的照片
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该去问谁要啊
他也是佛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