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栾川县调查日记（骑兵:2002.6.7--6.9 ）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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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人：骑兵
调查地点：栾川县调查日记
调查时间： 2002.6.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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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的童年在一座工厂的家属院里面度过，我的小学同学中有很多来自附近乡村的农村孩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我也经常去他们家里。每次都会有吃到一些好吃的东西：青嫩的麦粒、翠甜的红薯和玉米杆、满口生香的芝麻。我没有任何觉得我们有身份差别的念头，甚至很多时候我还曾羡慕他们的生活――但是，那时侯我已经比他们多很多吃肉的机会，比他们多几件没有补丁的衣服，比他们多一枝不是蘸水笔的真正的钢笔......

终于拿到了栾川县的孩子们的资料，可以出发去调查了。一直以来总用怀疑的目光观察这个社会的我，心里不可能是平静的，但是我仍然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只有平和的观察，才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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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


背着曾无数次背过的、塞满了帐篷睡袋衣服食物和水的野营背包，我站在火人来人往的车站广场：假如仅仅看着这眼前的繁华，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离这繁华不远的地方，却被贫困和绝望淹没着......

在洛阳见到了久别的驴友，还见到了希望之光的新朋友平子。往日和快乐和今日的责任成为我们的话题，他们的理解关怀和祝福让我十分感动和欣慰――我的朋友，有这么多的有良知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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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


早上6点半，带着平子给我打印的地图，坐上了前往我的第一站秋扒乡的班车。忽然间下起雨来，竟然大的连汽车的雨刷器也无法及时清理了。我不禁担心起来，这雨会不会影响我的计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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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qq家

漫长的5个半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秋扒乡所在地。下了车后，我拿出孩子们的资料向路边的小店主人询问――我计划调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里的1年级小学生，王qq。

很巧，王qq的父亲王仓正好开着一辆机动小三轮路过。他听说我是来调查的时候，表情有点激动。坐在他的车上，我有些嘀咕：“不是说很穷吗，怎么还有小三轮呢？”

他家是三间4、5年左右的瓦房，看起来不很破旧。进到屋内，却发现房梁都是开裂了很长缝隙的。问了才知道全是旧房子上拆下来的。屋内没什么家具：一床一柜一黑白电视。

和王仓谈话中得知他33岁，机动三轮车是年初借钱买的。父母跟着弟弟生活。妻子健康，务农为生。家有不到2亩地。（资料说残疾、行走不便、无劳动能力）
王青青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很活泼。问她喜欢不喜欢上学，她回答说喜欢，然后就跑开了――毕竟年幼，生活的困苦她还没有过多的感受。 （后来他们吃午饭的时候我也在，仅仅是一晚玉米糊糊和几块没有盐的饼。我也跟着吃了一点，不可口）
结论：家庭资料不属实。但是属于贫困家庭。年学费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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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yp

雨越来越大了，我告诉王c我得走了，下一步还要到黄领村去，那边还有2个孩子要调查。可是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告诉我说雨太大，去黄领村的路估计无法通行了。

短暂的失望之后我决定下次再去黄领村。为了弥补，我又决定调查一下这个村子里其他的人，于是我请王仓带我到最穷的人家去。

这家和邻居的房子有明显的差别：土墙且破旧不堪，大门几乎就是一些破木条拼成的。屋内光线昏暗到几乎无法看清的地步。

孩子的父亲叫张保忠，38岁，初中文化。和妻子因性格不合离婚（和贫穷有关）。

他搬来几个破烂的小板凳让我坐下，并且掏出一种几毛钱一包的烟让我抽。谈话间知道现在只有他和孩子住在一起，靠务农以及短暂的零工为生。（由于要照顾张亚萍的生活他无法做长期工）谈及孩子的学习时他几乎无话可说。我向他询问他的大概年收入，他非常不好意思的告诉我说大概700左右。

孩子叫张yp，女孩。我进屋的时候她刚放学回家。我掀起里屋门帘看到她正躺在十分脏且破的床上睡觉（因为离吃晚饭还早），昏暗中我仍然感到了她投向我的目光―― 一种探询的目光。

和她谈话，她有些紧张，但是问到她是否喜欢上学的时候，她非常肯定的说喜欢。但是问她家里对她上学的态度怎么样时，是不是会不让她上学的时候，她的表情十分的难看，几乎要哭了出来：父亲已经有了不让她上学的意思了。赶快扯开话题，询问她的成绩，得知成绩还不错。

结论：资料之外。但是面临失学。学费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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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sl

这一家有一个院子，泥泞满地空无他物。房间里面是坑洼地面。我看了看两边的卧室（如果可以叫卧室的话），简陋的木板床上散乱的堆着旧被子。

张sl的大伯张建如端着饭碗过来招呼我，我偷偷看了看他的饭碗，里面是糊状的不知道具体成分的一种面食，里面有几片绿色，也许是菜叶。

他43岁，没有文化。眼睛有点斜视，话很少，我问一句他回答一句。至今没有结婚――我估计是因为穷，农村一直都有很多这样的人。

张sl的父亲前年去世了，后来母亲改嫁了，他就收养了侄女。同时他还养活着78岁的老母亲。他以务农为生。没有任何其他挣钱的途径。年收入不会超过6、700元。

张sl到外边去了，我们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决定不等她了。从家里看到的还有别人介绍的，已经可以判断她的处境了。

结论：资料之外。十分贫苦。学费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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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崔wz

已经下午2点了，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看了看地图，我决定下一个对象是秋扒乡雁坎村的崔wz。

王仓仔细听了我的询问，他告诉我他大概知道这个村子，可以送我去。于是我坐上了他的小三轮车。大概半个小时以后，王仓经过询问帮我找到了崔wz的家。下车后我几乎是强迫的塞给了他5元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达对他的劳动的尊重。

崔wz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她妈妈说崔wz的父亲和弟弟到外边去了。屋内收拾的很干净，她的衣着也算整洁。里屋的床上睡着一个小女孩，那就是崔wz。

崔婉哲的妈妈33岁，不识字。崔婉哲的爸爸是转业军人，因为眼病（崔wz的父亲一只眼睛失明，另一只也受影响导致视力急剧下降，只能模糊的看清道路）已经无法工作，连务农也无法胜任。家里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崔wz的妈妈说很多次因为绝望想一走了之，可是实在无法那么狠下心来。。

我们谈起崔wz的学习，她妈妈叫醒了她。她非常瘦，胳膊上几乎是皮包骨头。同时她非常的内向，她妈妈说她很自卑，因为有些同学总欺负她，说她爸爸和弟弟都是瞎子（她弟弟还不到3岁，天生失明。可以想象这对一个无助的小女孩是多么大的伤害）。说到这里崔wz的妈妈哭了起来。

我很难过，不光为了这苦难的生活，还为了孩子们表现出来的欺负弱者的人的天性的恶意。

谈话间得知已经也有人资助过她，竟然也是我们郑州的。她拿出来资助者的信给我看。原来资助者是女性，曾资助崔wz和另外一个叫许yg的女孩。但是今年年初失业了，所以只好停止了资助。信中的充满了对自己中断资助的歉意和对她们学习的鼓励。她说她要尽快找新工作，以便能继续资助。

崔wz的妈妈在谈到这个阿姨的资助中断时崔wz曾哭了好久，这时崔wz又哭了起来。我试图安慰她：“别哭，叔叔会把你的情况告诉其他的好心人。别怕，你总会有学上的。”

结论：资料之内。情况属实，学费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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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许yg

那封资助信中提到的另一个小女孩许yg和崔wz一个学校，我让她带我去许yg家看看。许yg家离崔wz不太近，要穿过一条公路和一条小溪。（穿过小溪的时候我是托着崔wz过的，我用一只胳膊就可以轻易的托起她瘦小的身体，明显的营养不良的后果）在上了一个泥泞的要随时小心摔倒的斜坡后，我们来到了许yg的家。依然是破旧的土坯墙的房子，一样是赤裸着的泥地地面的房间，一样的空空如也没有什么象样的家具。许yg（她和崔wz一样的瘦弱）和她的妈妈在家――她妈妈也是文盲，32岁。父亲37岁，在南坪的一个矿山工作，每星期只能回一次家。

她妈妈说家里总共2亩地，吃饭不是问题，关键是没有钱。因为她是文盲，别的几乎都做不了，只能在家务农。许yg比崔wz开朗，我想着可能和她的父母都是健全人以及年纪更小有关系。她告诉我她非常喜欢上学，还告诉我崔wz是她的好朋友。

结论：资料之外。值得救助。学费16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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