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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的味道
老家也有枣，是那种瘦瘦的，高高的，叶子显得很稀并且总是长的张牙舞爪的很恐龙的样子。纯粹从视角的角度来看，很是不耐看。但我却喜欢。我喜欢那种似乎只有枣树才有的那种风骨。他完全不同于媚态十足的桃树，也不同于端庄富态的柿树，他的树干瘦瘦的，带着那种不经意看不出来的沧桑，他的叶子也细细的，外表娇娆俏美骨子里却透着辛辣的清香。但对他生的枣儿，我却不是因为他的甜才喜欢，因为我老家老屋前的那棵枣树，从来都是在枣儿还没红透的时候就被我们给消化了，所以枣对我而言，似乎是清涩的味道，象那我最喜欢吃的清苹果。
在还没去佳县之前，就早听闻那的大红枣如何如何的诱人，那的乡亲是如何如何的好客和有情义。也看了一些那儿的枣树的片片，但我的脑子里总还是那老家老屋门前的那棵枣树。据说那树已经被邻居家的粪坑给肥死了，但那儿时的记忆总是挥之不去，用长长的竹竿往上捅，好不容易捅下一个来，管他是青的还是半青半红的，立马捡起放进嘴里，既不用担心那枣上和手上有几亿还是几万个细菌，也不用担心那枣上是不是打过可以毒死一条牛的农药。反正在我的印象中，我还从未吃过真正意义上的新鲜的红枣，来西安后在早餐的稀饭中经常看到红枣，那似乎是通红的，但味道却甜得有些苦，每次都是咬着牙吃下去的，不然怕对不起比打普通稀饭多付的４毛钱来。
到了佳县，红枣遍地都是，走在路上，随手就可以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走到老乡家里，也是在一大堆红枣中挑个大皮薄的送到你的嘴边。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室友就羡慕的说，你一定吃了不少的了。其实，现在细细想来，我一共吃了十颗都还不到。
记得吃的第一颗佳县红枣是在佳县县城的县政府招待所里，佳县团委的阎老师给我们提来了一大袋，我拿了一颗，感到吃惊的是，怎么看上去通红的皮的下面原来是青青的，跟我想象中的枣皮下也是红红的枣肉完全不一样，我想问又没好意思问出口，想来世上的枣本来就是这样的，外表红红的，里面还是我喜欢的青青白白的颜色，是我误解了他们几十年。
第二次吃枣是在峪口乡的玉家沟的一户孩子家的院子里，不巧的是他家的人都出去了，但院子里就有几棵枣树，由于他家在半山坡上，从沟底爬上来，累的我直喘气，就座在他家的碾磨上休息一会，看着满眼的红枣，感到有点渴，就顺手摘了一个放到嘴里，说也奇怪，我还是下意识的摘那种半青半红的来吃，在向导的要吃红的的提示下，为了免去解释的痛苦，才不得不摘了一颗红的放到嘴里。
下一次是第二天了，是去的螅镇的王川山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在路对面的山坡上，摩托车不能直接过去，我们不得不从坡顶下到沟底，再从沟底上到坡顶，所以在从他家出来的路上狠是吃了几颗。这次才真正的品味到了枣儿特有那种清甜。甜孜孜的，但绝对不腻人，虽然不再有我记忆中的那种清涩，但这种清新滋脾的清甜也很不错。让人暂时忘却骑行几十公里的疲劳，也让人忘却了因发现虚假的个案而内心的不快。枣皮是红的，枣肉是青的，就是那枣核也是刚硬的极有风骨。然而在这茫茫的黄土高原上，放眼望去，莽无边际，而那沟底的人家，更是慢慢的在脑子里变的虚无起来，我从县城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看到的，查到的却是让人不快的信息，我真心的希望我们资助的都是真正应该资助的孩子，但大人们却总是让人失望。当我从孩子的口中套出他父亲是什么什么时，心里绝对没有任何的成就感，有的只是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奈和伤感。富裕的人家得到１００元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他们总是在利用他们的优势地位在昧着良心的享受着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然而奇怪的是，当地的小学老师也都在那做着掩藏真相的帮凶，有时甚至是制造者。似乎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就跟我们将破皮的枣儿抛到一边一样。心里也在为他们辩护，要不是某人某人在那那做事，“希望工程”能把名额给你吗，所以照顾一下他们的亲戚，你还多嘴。无语，按自然的法则，这也许没有错，但我却偏偏喜欢吃那清涩的枣。
第四次，第四次是在坑镇赤牛q的一个孩子家里，孩子的父亲大脑有些问题，几乎是半个植物人了，甚至连吃饭要吃多少都要家人控制。四个孩子，大姐已经出嫁了，大哥今年初中刚毕业就出去打工去了。两个小妹，一个初一，一个六年级。六年级那个已经是ＬＯＨ的资助对象了，但资助人去年失去了联系。我们到他家的时候，看到初一那个正座在柴堆上，趴在前面的一个木凳上做作业，听他母亲介绍说，他只差几分就可以达到免费生的分数线了（问了老师，说分数线是１８５分，毕业考的时候超过这个分数的就可以免去学杂费了）。进到窑洞中，她妈妈拿出一簸箕红枣让我们吃，我推却不过，拿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听他妈妈用当地话跟我的向导介绍孩子的情况。我隐约的能听懂一些，......看着他家墙上的奖状，再想起院子里那堆草上的座垫和那凳子上的书本，还有他的父亲......“来，吃颗大的！”她妈妈的热情打断了我的思绪，看着簸箕中的那几颗又大又亮的，比一般红枣大出两三倍的枣儿，我很想拈一颗来吃，但最终还是拿了一颗普通大小的放到了嘴里。现在想来，这是我在佳县吃的最后一颗枣了，但却什么也想不起那枣是什么味道的了。
满眼的黄土，遍地的红枣，茫茫的高原，浩荡的黄河，深峭的沟谷，这两天来，我见到的每一个景象几乎都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然最难忘的还是这红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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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5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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