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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这份尘封已久的心思,也拾起那份令人伤心的记忆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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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4-4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陕西延安
“死去何足道,他人亦已歌。”生死的无常和轮转,在这世上已不足为奇了。一个人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亲戚朋友聚在一起,抛洒一些哀伤或同情的眼泪,追悼死者生前种种的好处,也算是一种安慰和祭奠吧。
我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悲伤也会在一天降临到我的身上。父亲病逝的噩耗传来,我已伤心的没有了感觉,故乡迢遥,我竟不能亲睹他的遗容,又怎能将那记忆中那最熟悉的身影从心中抹掉呢。不能忘记在无数个假期所期待的暂时的欢聚,不能忘记在那间简陋而温暖的小屋里我那充满期盼的双亲;不能忘记送别时他那反复的唠叨、沉沉的爱意;不能忘记那夕阳下长长的蹒跚的身影;呵,那永存在心中的父爱的温馨!还有我的家,我幸福的源地,我旅途中的梦幻之地。这一切都在瞬间离我而去。我只能在心痛的时候捧着他的照片,任泪水淌遍记忆的每个角落。
那年的暑假不同以前,回到家,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小屋依在,双扉紧扣,一把铁锁封住所有的流动的记忆,也锁住了小院的沉寂。那曾经忙碌的身影,那曾经充溢着整间屋子的欢声笑语,都到哪去了呢?到厨房去寻找,那热腾腾的雾气中可还有父亲烧煮饭菜的的身影?到正屋去找,是否还有那戴着老花镜的父亲正忙着看报、剪贴?可是,满屋的尘埃,满屋的寂寥,满地的霉霜,画檐蛛网,飞舞张扬。只有客厅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那帧放大的黑白照片,而父亲在那里严肃地、慈爱地看着我。我霎时泪眼婆挲,往事栩栩如生,曾经那样生动的记忆,却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人。
我喜欢假期,特别是在暑假。从校园返回家,日日品尝着美味可口的饭菜,还有那吃不完的家乡水果。葡萄、杏子、李子、桃子,最多的就是西瓜。而父亲每到逢集,总是忘不了拿上一个大袋子,到镇上的集市上,买上几个大西瓜。至今还难以忘记父亲伛偻着身子,背着重重的一袋西瓜,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的样子``````如今西瓜吃得少多了,每看到那鲜红的瓤子,漆黑的瓜粒,怎么也难以下咽。总想起父亲说我的那句话:你吃瓜的样子好馋啊!一下子消灭四五块都不成问题!那丝甜甜的感觉至今还是那样清晰。
父亲还是一个烹调家。每次我们返家,他总是热忱地围着厨房转,把他最拿手的饭菜做给我们吃,如青椒炒肉丝、糖醋排骨、土豆拔丝等各种家常菜到父亲的手中,便别有一番滋味。因而每次回家,便多少要胖它几斤,而到我们要离家时,父亲更是准备了一大堆油炸的小食品以及可口的腌菜,往我的袋子里使劲塞着,直到装不下为止。
我最喜欢暑假的黄昏,当夕阳用它的余辉把我们的屋顶饰得流光溢彩时,各家各户就开始准备晚餐,天气很热,父亲和我把饭桌、椅子和凉床全部搬到门外的晒场上,准备在那里度过一天中最后的时光。我家住在粮管所,得天独厚,有宽敞的、整洁的和平坦的场子供我们享用。我经常会在黄昏的时候,透过仓库上角的那片天空,欣赏着夕阳的多姿多态,也设想着用画笔将它们描绘出来,真地有一天,那西方的天空进入了我的梦乡,在那上面我竟象看宽银幕电影一样看到毛泽东和刘少奇握手的巨像,还有一个个神话故事。傍晚时分,任丝丝凉风吹拂着全身的燥热,父亲还摇着大蒲扇,全家一起慢慢享用着美味的晚餐,别提那有多么畅快,而在那个时候,各家各户也都倾家而出,东一群,西一伙,很是热闹。最有意思的还是夜晚,当夜幕轻轻拉下它的帷幕,周围慢慢地静下来,而在晒场上乘凉的人们却多了起来,于是,大家便开始聚在一起唠叨起家常,天文地理,乡村野史,无所不谈。。。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滑过,不经意间假期就溜走了。当数着开学的日子快要来了,我很不情愿地收拾着行囊,狠狠地将顿顿饭都压得饱饱地,唯恐回到离家好远的学校再也享受不了。而最难舍的是离别的情景,看着父母那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影子,那在风中飘动的几绺白发,听着他们老远还在叮咛、嘱咐的声音,让你不敢回头```````
家是我最温馨的记忆,家是我最温暖的港湾。我哭了,我累了,我受伤了,我疲倦了,有家可以让我栖息。有一天我的眉头紧皱,有一天我没有歌唱,会有父母来轻轻地问候。过年了,放假了,我就会开始企盼,买一张回家的车票,穿越那长长的旅程,畅想着家的气氛。而现在,这一切,都已不在了。记忆中,还有那个穿小红皮鞋的小女孩,从教室里飞奔出来,扑到爸爸的怀里,爸爸将一条红色的丝巾戴在她的颈上;记忆中有那思念妈妈的小女孩,顺着驶满车辆的柏油马路偷偷地去乡下找妈妈,而爸爸顶着烈日,拿着拖鞋,一脚高一脚低地在后面追;记忆中在那大年夜,跟爸爸一起点燃那一长串鞭炮后,捂着耳朵坐在长桌边,全家人举杯欢庆的场面;记忆中在那厚厚的白雪地,拉着那条长板车,早早地在集市上找一个位置,将那鲜红的蜡烛摆出来,和爸爸大声吆喝着;记忆中有爸爸醮着饱满的墨汁,在那对联上挥洒自如;记忆中有爸爸把那一幅幅年画和自己写的对联挂在集市上,向人介绍、推销的情景~~~~~~~
那一年,父亲突然病倒了,过年回家,看到轮椅上坐着的父亲,那混浊的目光,呆呆的眼神,那佯装的幽默。我多么希望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病,然而不久,等我再回家时,父亲已是躺在病床上,不能说话,不能思考,在头疼的折磨下,他痛苦不堪,他紧紧地把我们的手握住,想说着什么,期待着什么,我们都已不能言语,只是任泪水恣意地流淌~~~~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再见父亲,只是在乡下的那片坟地,那长满了杂草的高高的坟地,几朵小花点缀期间,母亲一到这里,就扑倒在地,哭得无休无止,我们几个也都开始啜泣,如果父亲有灵,希望他能知道,在我们心中,那份珍贵的爱,那些永远难忘的记忆,永远伴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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