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坪五日。

无锚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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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坪五日

　　从佛坪回来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身体的疲劳似乎已经成为历史了，但许多景象总是叠加在脑海中，让人有写点什么的欲望。那天跟细雨说：关于LOH在佛坪的助学，我似乎不敢写自己的真实想法了；而关于我们的徒步金水河的“探险经历”，又实在是不想写给别人看。可还是忍不住，写了一点在日记上，后来看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就干脆打上来算了。
　　也许吧，我的理想太过理想主义了，记得有个网友的一个帖子，好象是什么“助学不是扶贫”的。里面讨论的内容，其实我也都曾经想过一些，可最终，我还是只是淡淡的在回帖中写上“我之所以参与调查活动，就是想让loh离我的理想更近一点”。可能每个来LOH的人都有他自己理想中的一个LOH吧，不过我是坚信现在的希望之光的是值得尊重和宽容的。有许多的问题在论坛上已经被重复的提起和讨论过许多次了，所以我也不想因为我笔下的佛坪而再发生一次没有结果的讨论。毕竟LOH需要生存和发展，毕竟每个人心中的愿意资助的临界点也不尽相同，毕竟本质上LOH做的是富人同情穷人的活动。但隐隐的，总有一个象神一样的东西在那矗立着，“失学或濒临失学”，于是扪心自问，在岳坝，在陈家坝，到底谁够称得上“失学或濒临失学”呢？上学走十几里山路，带几罐罐头瓶得咸菜吃上一个星期......这一切我都很熟悉，可这与失学有什么本质上的关系呢。
　　昨天读舍斯托夫的“雅典与耶路撒冷”，想来，我也该不停的问自己，苏格拉底是被毒死的？，苏格拉底真的是被毒死的？，如果我说苏格拉底喝的不是毒芹，而是百事可乐，行吗？也许我这个一直自封为比较彻底的唯物和无神者心底真的有一个神。必然性不是那么容易被劝服的，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对自己说：“我的病痊愈了，我的病是亚里士多德”，于是我就不会为佛坪的许多事情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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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锚之舟

第一天　在路上

　　许多人都不喜欢“在路上”这个分论坛的名字，我也不喜欢，因为我总感觉与农村里的几个禁语有关，诸于上路之类的。呵呵，不瞎说了，不然会有人非常认真的出来“呸呸呸，无锚说的不算”，我虽然觉得这很好玩可也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好玩而让人真的担心哉。
　　我们的第一天基本上真的是在路上，想来结果还算满意。本来计划早上7:30在西安长途汽车站集中，座八点的车，结果，我们四个是按时到齐了，可车却没到，问售票处，说下一班是十点的。于是我们就心急火撩的打的赶到城南客运站，结果一问，大家更傻眼了，他们那最早的车是10:30的。大家一合计，还是在城南客运站等吧。我就拿着票上车去看电视录象去了，看着看着，他们去玩一圈回来了，看着看着，他们去提早吃午饭回来了，看着看着，大概是看了四集电视连续剧吧，车子才在细雨和钟尘的咕嘟声中缓缓的驶离了西安。时间大概是12:30。
　　哦，忘了交代，这次佛坪调查的四个同志分别是：微笑的鱼：山东美眉，亲切可爱，思想清明。钟尘：关中好汉，现居宝鸡，收入稳定，五官端正，细心而又有爱心，虽然自称几乎快看破红尘了，但我看一定是未来的标准的模仿丈夫（未婚，有意者请尽快跟他单线联系）。还有美丽性感的细雨绵绵妹妹，充满神秘感，我在西安快一年了，也没查清其职业家庭情况和生辰八字，可见其反调查能力之强，几乎无人能及（呵呵，不好意思，顺便又自夸了一次）。还有一个就是在下了，没什么好说的，个不高，体不瘦，眼不大，衣不鲜，总之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的人了。
　　一路无话，聊聊家常，看看窗外的巍巍秦岭风光（当然要是有人害怕路险不敢往外看那也没办法拉），再闭上眼假寐一下，在天还未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佛坪县城。
　　问一下佛坪汽车站的人，说第二天上午才有到陈家坝的车，于是在讨论了一下，讨价了三番之后，我们用１３０元包了一个车连夜赶往陈家坝了。又经过了好象是两个多小时，趁夜色的掩护，我们摸进了一个幽静的小镇－－陈家坝。每人花十元钱住进了镇政府对面的一家旅馆，然后花了１２元吃了四碗西红柿鸡蛋面。
　　回到住处，就着旅店的老板娘，对着地图、名单、打死的攻略等初步敲定了第二天的行动方案。细雨，钟尘一组，走陈家坝村和孔家湾村。我和鱼一组，走郭家坝村和金星村。然后象分赃一样的分了我们分别带来的给孩子的文具之类的礼物后四散去见周公去了。我比较嗜睡，一会就睡着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几个的心情如何，是懊恼（今天做车不顺），是激动（明天就要去做调查了，见到那些在资料上早就认识的孩子们了）还是是疲劳（做了一天的车了）。
　　出门，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车在西安总是不走，邻座的不停的呕吐，半路上快到佛坪的时候还停下来加水吃饭，从佛坪到陈家坝让我们破费，旅社的厕所没有灯，打冷水要到楼下的后门出去的河里，晚上想吃饭结果只有面......然而，我们总算安全的按计划的在第一天就到达了陈家坝。有时候，治疗这样的事情的药方真的就只有以苦为乐这四个字了。

无锚之舟

第二天（上）　静静的蒲河

　　2002年6月9日，夜，伸手不见五指，一切似乎都静寂着，只有暴雨还在不停的往下倾泄，河里的水在往上涨......洪水来了......山坡上站满了惊魂未定的人，大多数是成被卧里被惊醒的。雨在头上往下淋，衣服湿了，心也凉了......天亮了，房子不见了，田野不见了，公路不见了，电线杆也不见了，河堤不见了，过去文静秀丽的蒲河一夜之间变宽了十倍......小河依旧十静静的流着，清澈的河水在硪卵石铺就的河床上向南流去。
　　现在是春季，所以一根横木就可以让你到跨到河的对岸，一边是陈家坝乡郭家坝村的上坝和下坝组，一边是陈家坝乡陈家坝村小郭家坝组。灾后重建的郭家坝小学就坐落在沿河的公路边的小郭家坝下面的空地里。校舍是新的，课桌椅也是新的，见到了一个师范毕业在该小学教书的年轻的女教师，杜老师。桌上一摞学生的作业本，还有几张狼和小羊的备课讲稿，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变化着。
　　座在河边的碎石上，看着河水的流淌，除了流水的哗哗和背后公路上偶尔路过的汽车声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对面的郭家坝村在“三改”后留下的统一的白墙和青瓦是那么的显眼，袅袅的炊烟，让人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不远处，一个老农在用锄头将河滩上的一块地里的石头剔进河水中。我听不到石头落水的声音，但看着那仿佛很幽雅的规律的动作，心头又恢复了宁静，世界又真实起来。河滩显得很宽阔，但有流水的就只有一独木桥的宽度，曾经的良田美宅，流水人家；现在的乱石横布，枯树空房。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不动了，只有眼前的流水在淙淙的响着。生命是多么的脆弱但又是多么的坚强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马家爵的事情，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的求学生涯，但今天见到的那十几个孩子或其父母或其房屋是怎么也不能不想的了。
　　记得今天去的第一家，是金星村的李＊＊家，其爷爷是村长，家里在灾后也建起了新房（不过家里确实什么象样的家具也没有）。然而，在那次洪灾中，他家确实是三无户（通俗的说，就是除了人逃出来，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其实，我本应该高兴他们家终于从洪灾中发展起来了的；我本应该敬佩他们的在灾后努力自救的过程的。可我现在充满矛盾。
　　第二家是张＊／张＊兄弟家，按村里人的话说，他家现在穷得连房子都没有，住在孩子外公家的一间角屋里。然而，细心的人不免要问，他们家贫困的原因是什么啊？而据邻居的反映，原因竟然是他们的父亲不争气，有点游手好闲。还有还有的让我们担心的是，他们家其实是一直在存钱，准备今年盖房子呢，也许有人又说了，盖房有钱，上学没钱？我也不知道，我剩下的能做的就是只能把我看到实际情况描述给大家了。
　　第三家是金星村靠山里的一家，洪灾对他们家没太大的影响，父母也是诚实恳干的人，现在主要靠种香菇和农业收入，买了一个旧的卫星电视接受器，不过电视是黑白的。真要划分贫困等级，感觉应该是中等偏下吧。
　　然后是在杜老师带着走的小郭家坝的三家了，这三家都是真的很让人容易产生同情的那种。都没见到小孩，但见到的房子以及屋内的情况都很让人恻隐，而见到的孩子家的大人都有点让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描述才好。可以考大家一个问题，在佛坪，说某人是老好人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反正这三家有一家的父母都是老好人，另一家父亲是老好人母亲是半哑，另一家虽然父母看上去要好些，可有个哥哥腿瘫痪了一直没治好。
　　结束了小郭家坝的三家后，通过一个吊桥到了对岸的郭家坝村，问了几个人，找到了王Ｃ＊兄妹的家，他们家里没有人，从窗户里朝里看，屋内就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走到堂屋门口，竟然发现门没锁，打开进去看，屋内空空如也。听郭家坝小学的老师说，就是这家，发生过因为没钱买米就不吃晚饭的事情。然后去了另一个王Ｃ＊三兄妹家，这家情况更特殊，房子的墙竟然是用竹子编的，里面用纸糊了，跟第二的小妹妹聊了一会，感觉上初二的这个小女孩很懂事。我们就在他家的里屋里的床板上吃了一点自带的面包算是午餐了（当地人一天一般只吃两顿）。然后赶往郭家坝的最后一家，刘＊＊兄妹家，然而让人不愉快的是这家条件其实还可以，在当地应该可以算中等吧。学校的老师说这家的小的那个孩子成绩特别好......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清晰，就象经过了那清澈的蒲河水洗涤过一样。调查是一件需要用心去感受和领悟的事情，这也是我一直不苟同“我们的调查人员不够冷静不够客观”、“要调查清楚孩子家庭的各项收入和支出”等等说法的原因。可我实在不想过多的辩驳，因为辩来辩去，并不会影响实际下去调查的朋友们的行为的。不过有时候把许多本来不是必须的或者是实践中证明是无法执行的东西强加到实际在第一线调查的人员身上的事情还是让人很恼火。
　　

tomorrow

继续，文笔真好！！
我等着呢

micmao

原来无锚是这么细腻的同学。
等着看

无锚之舟

先贴两幅地图

hydlily

眉毛，每个人的感受力和主观判断都不一样，说说你们见到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