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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杂谈』我的最后的遗言 by 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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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北京
作者:绒布 提交日期:2005-1-21 23:19:00  

我曾多次思考过――有朝一日,倘若我离靠天涯,那将是因为什么?作为一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我曾设想了很多可能,比如,因为忙碌,因为生计,因为被些人逼得不得现身。后来,我否定了这些,因为生计不可阻止我对一个世界的热爱,同时还没谁可以逼得我仓皇而退。后来的设想是,我生病了,快死了,只得说,对不起各位,我先退席,请诸位继续喝酒。其实,这是最美好的一种告别,将死,悲壮,无奈地离别,执手相看泪眼,无语,有组织无纪律,你们凝噎了。
  然而,我失算了。我酗酒,抽烟,纵欲,失眠,黑白颠倒,暴饮暴食,憎恨蔬菜,贪图肉类,神经过敏,抑郁成性,然而,种种迹象表面,我还得继续活下去,而且活得身体健壮,神采奕奕,保守估计,再活50年不成问题。即便是自虐,还可以活40年。即使是自戕,至少可以活30年。倘若是自绝与人民,首先,我觉得不曾愧对,另外,我竟找不到人民。
  人民在哪里?
  
  历史是值得垂悼的,后人应该缅怀的。但是,我一直在想,你们可以谩骂,却不可以轻视大和民族的――虽然据说,中国人的骂功是最好的,可以骂出若干种别的民族骂不出的花样。谩骂解决不了问题。日本侵华,首战以数万之众长驱南下,东北军数十万子弟兵溃不成形,其原因何在?日军血屠南京,进犯人数我尚不名,只知道并不多,而仅仅是同胞死亡人数,现在的数字是,30万左右。我曾经想,当那些被屠杀的民众可以愤然反抗,死则死矣,三十个中国人咬死一个日本人,日军则损失一万余众。
  为何不可?我曾接触过家乡的参加越战的伤残老兵,对方说,越南实在可怕。某日,在越南僻壤,一孩童售卖西瓜,等我军官兵凑上去时,炸弹突响,死者甚众。仅仅一个小孩。我们呢?我们中华民族的英雄气节,止于先秦。后来偶尔出现的个类,已被我们尊丰了神,如关公。
  一个频频把凡人当成神仙膜拜的民族,是毫无希望的。
  遗憾的是,我们的国度,有多少的神?
  
  今天晚上,刚才,我看到央视的同一首歌节目。我是老百姓,我得娱乐。遗憾的是,我看得极其悲哀。那个叫古巨基的大头娃娃,依旧唱着N年前的《好想好想你》;那个暮色已重的赵雅芝,依旧唱着《千年等一回》――我想,天啊,这千年已经被扣除了多少年了?还有邰正宵,清唱几句《999玫瑰》,然后更加堕落地唱起大陆的〈好人好梦〉;至于某位大嫂,把“大海啊大海,生我养我的故乡”继续演绎着。
  我就想,为什么这样?他们,这些男女,只不过是长了一个比较好的声带而已;这些歌曲,〈好想好想你〉,〈千年等一回〉等等,它们的曲作者、词作者又身在何处?这些人,何以凭借这几首歌,混了这么多年?
  蛆。
  肥胖的雪白的蛆。
  
  这个词,不是我的偶想。我在做大学生的时候,一次,去拜访了位老师。他并不得意,相反,他很落魄,但我知道,他的文笔是多么的好。他说,他记忆力不好,但,这原本并不妨碍什么。他说,我们这个国度,缺少的并不是做学问的人,而是勇于创造的人。先有作品,再有评介和研究,这是人类历史上不争的事实。可现在,人人都仿佛是评论家,几百年后,我们还能继续依靠研究古籍过活吗?怎么办?
  他说“怎么办”的时候,凄然喝了一杯酒。我记得。
  我的确信服了他。我如他一样地想,是啊,假如我们每个学生写论文的时候都在引经据典,我们为什么活着?我们为什么做这些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去种田,把先哲的典籍郑重地打开,不就够了?假如人人如我这位悲怆的老师,再过几百年,我们这段文学史,不就断了?后人何以评价?难道还让他们去看〈水浒〉、〈红楼〉?
  我的老师说,蛆。
  我信了。从此后,除非醉酒,我不曾引用谁的话。
  我知道,一旦引用,我将不是我,他比我有意义。
  
  现当代活着的学者中,我最景仰的,莫过于李敖。我没办法不景仰,人家看了数万本书,我只看了三四千本书,他折个小树枝,都可以轻易地把我打倒。他说,那么一本小说(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儒林外史〉;有一点可能是〈官场现形记〉。抱歉,我的记性比小孩还差),放在西方一个三流的作家手里,都不会有如此的处理。我又信了。我一直研究小说的写法,直至今日都不曾停息,倘若按照写作技巧而论的话,无论是〈儒林外史〉,或者〈官场现行记〉,都称不是好小说。当西方出现〈浮世德〉、出现〈唐吉诃德〉、出现莎士比亚、出现〈巴黎圣母院〉的时候,中国的文学在哪里?你别告诉我说中国的章回体小说可以抗衡什么。可能我比李先生更绝对,但是,读者不妨对照一下中西作品,即使是〈红楼梦〉,在西方一个三流作家的手里,都不会有如此糟糕的处理。
  只不过,中国那时,向来只有章回体小说。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瞧瞧那些奇怪的现象吧,几千的教课书,都在教授我们推敲――甚至连智能ABC的打字法都有“推敲”一词――是“僧推月下门好”呢,还是“僧推月下门”好呢?类似恶心的事件,数不胜数,连一个“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都作为模版“绿”了几千年。被“绿”的后人们,除了琢磨着如何“绿”,除了戴几顶绿帽子,还能有什么前途?
  即便如此,〈红楼〉、〈水浒〉,还是养活了大批的人,不少人,已经被称为专家了。我就想,假如一贯而下,假如再过几百年,假如我们的后代和我们一样昏庸无能,我们拿什么作品供他们研究、养活他们?
  假如可以,不都成了蛆?
  
  说到根源,我以为,这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一种卑微的东西在作祟,就是求安求利。我再写个〈绿楼梦〉,想必是有很多人抨击我的;可这〈红楼〉,是被钦定过的,是被大众所承认的,所以,我可以尽心地去琢磨,不管琢磨出多少东西,我都是胜者――你反对我,不就是反对曹老师吗?你敢吗?这是“安”。既然〈红楼〉是国宝,我研究成功了,我就是亚国宝;你肯定不能不尊重曹老师,你尊重他,就等于尊重我。这是利。
  否则,你说得天花乱坠,你体悟甚深,你写个当代小红楼看看?不要说写大家族,你起码写个类似于〈约翰克里丝朵夫〉的东西看看?
  不可能。在这个民族,百年之内,不可能。
  
  进一步说,我们这个民族,已经彻底失去了独立思考。盲人尚可凭借手感领悟世界,可我们这个民族的人们,已经失去了。进而论之,最先是因为“利”而失去良知。我得承认,我身边的人,我遇到的陌生人,都看似善良,可是,所做的,都违背着最起码的道义。比如,我们都得行走,多少的行人啊,假如没有车,看着红灯,都盲人一样的过去了――我依旧不能说他们不善良――可是,你为何不可以暂歇片刻,维护着这个世界的秩序呢?还有那些吐痰的人,叮当叮当地污染着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可以忍一下,让你的同胞所处的环境更美好一些?
  这仅仅是最浮浅的恶。我们都说,工人阶级是我们革命的先锋队,可问题是,我们的工人阶级有多少人在敷衍着我们的生活?那些伪造的、劣质的产品,有多少人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是谁让我们远离了国货?倘若说我们的技术不如外国,可那些技术含量低廉的产品,一把菜刀,一辆自行车,你有什么理由不生产好?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个广为流传的例子――在国外的一个餐厅里,在没有老板监督的情形下,日本的留学生可以把盘子刷上N遍,而我们的中国大学生糊弄一下,就算完工了,而且,居然还沾沾自喜。
  我们的农民朋友,向来被我们所认为是最勇敢、善良而勤劳。关于“勤劳”一说,我向来一笑了之,我在东北、华北、华南生活过多年,我敢说,勤劳绝对是谈不上的。当然,我的祖父也是农民,可我说,我从没见过如此懒惰而容易满足的一群人。是的。是的。别以为体力劳动就是唯一的劳动,比如说,当我在写着什么的时候,我的农民亲戚们在做什么?打麻将?看电视?做爱?
  我的高中同学对我有点看法,说,张某某运气太好,全县三个本科,他拿去一个。我当时没反驳。十几年后,我很想告诉他们,当然是活该。当你们在睡觉的时候,我在读书;当你们没有睡觉读书的时候,我在想出更好的办法读书。后来,我的大学同学也有想法,说张某某运气就是好,毕业分配居然找了这么好的单位,不公平。我想,这也正常。当你们在床上幸福地说着黄色笑话的时候,我在写作;当你们打着80分的时候,我在读书。世界不曾亏待过谁。至于后来,到了网上,我说我写多少字可以换一个汽车轮子的时候,有人又激动了,说你拽吧,你拿字换你的汽车轮子吧。我就笑了,我想,为什么不可以?当你们在网上打游戏、泡妞的时候,我在心无旁骛地写着字;当你们兴高采烈地和朋友聚会或者迎接床第之欢、迎接节日的时候,我依旧心无旁骛地写着字,我为什么不可以得到回报?
  其实,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某一天,有个朋友抱怨说,你命比我好,至少你父亲不是农民,而我父亲是,所以你读书的机会比我多。我一度相信了这话,认为这世界是不公平的。后来,当我了解了一下家谱,我就觉得那是狗屁。我祖父是贫下中农,此人很要强,曾经用一个扁担挑土填充了大片河堤,获得了土地。其艰辛,我不可想象。于是,家境尚可,我的父亲才有了读书的机会。与我父亲一起读书的农家子弟很多,可读出出息的,他那一批只有他一位,因为他毕竟比别人更刻苦,于是,他不再是农民,我也不再是。与我一起读书的农家、非农家子弟很多,可读出来的,有点可笑,考上本科的三位,无一位农家子弟。若干年后,我再思考这事,唯一的结论是,他们太以为非农家子弟就不刻苦了。
  这都是历经拼搏而来的。或许一代人,两代人,三代人。
  天上,绝对不会掉下馅饼。
  可很多中国人不明白这点。所以,有了“怨天尤人”的说法。这个词,就是埋怨老天,憎恨别人。可自己呢?自己不见了。
  这是失去独立思考精神的体现之一。也是利己不成的体现。
  所以,“善良”一词,也岌岌可危了。
  
  我怎么可以说我的同胞是善良的?我喜欢看电视,我喜欢看新闻节目,结果,触目惊心,几乎失去了食欲。猪,是可以打激素的;鸭子,是可以喂激素的;蔬菜,明知道某些农药可以让人生病,照样使用;瓜子的外壳,是充满着致毒的化学成分;豆腐,非常非常多的豆腐,是不可以吃的,会死人;辣椒粉,也可以致病……这都是我们的农民兄弟献给我们的礼物啊。假如说这是个例,那么――某个乡镇,全村上下假如偷铁的行列,难道他们不知道偷窃是可耻的吗?某个乡镇,大部分人参与了贩卖儿童的罪行中,难道他们不知道扼杀亲情的恐怖吗?某对农民兄妹,因为共同收养的一个女孩,反目成仇,其出发点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养老问题,而致那小女孩的想法而不顾,你能说这是爱吗?在多少的农村,因为某一点小事(在我们看来,退让一步即可的),却可以造成血刃全家的悲剧,你能说这是善良吗?
  假如我们把目光放在城市,我们同样快乐不起来。快乐,多么稀罕啊。有多少人,以为自己讨了钱,就可以对着餐厅的小妹颐指气使、毁灭对方的尊严?有多少人,制造着垃圾产品,欺骗着世人?有多少人,敷衍工作、懈怠着这个社会?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情绪,伤害着别人的情绪?
  这都是恶。这都是不善良。
  
  假如为了一己之利而不善良,那似乎还有推脱的余地。别的呢?仔细想想,损人而不利己的做法是不是在我们的身边纵横?比如说,网络,这个看似纯净的地方,竟也不如人所愿。说是纯净,那是站在人性善的角度上说的――我们想,这里毕竟没有现实利益的冲突,哪里来的恶呢?后来,我不得不换个角度,先支持一下人性恶――因为这是个虚拟的世界,你做了恶,没人知道你是谁,所以你可以做得毫无忌惮,可以做得淋漓尽致。没错。在现实生活中可以遭遇的恶,哪样没在网络世界里重现过?不但重现,而且变本加厉。举例说,我所遭遇的事情就是如此――有的朋友说,我看你绒布不顺眼,鼻子有点歪,所以我就想砸你一下。我就想,倘若在现实生活中,谁敢砸我的鼻子?你是男人,我要把你踢成阳痿;你要是女人,我要踢得你子宫下垂。可这个网络世界,谁踢得了谁?
  关键是,在这个网络世界,人这么多,大家都看彼此不顺眼,那可怎么办?
  于是,现在的天涯。
  再一个关键是,你看人家不顺眼,你砸了别人,又得到什么?
  似乎没得到什么。但是,还有人坚持不懈的为之、为之。
  最后一个关键是,为什么要为之?
  因为,不宽容。因为,一己之利――
  我以各种手法毁灭了你,你毁得不可以再毁了,而我,可以得到5秒钟的快感。关了电脑,或许这快感也就消失了,可你也不可能摸着网线抓到我;我还是有点小小的快乐的;
  或许我并不快乐,我在现实生活中还很落魄,可我得抓住点什么,就如同一个吸毒者捅死一个人,抢他的钱让自己振作一下。
  这才是最大的可怕之处。
  不宽容。凭借自己的不宽容,来伤害别人。
  于是,我们的国度,包括我们的网络,就成为充斥着流言、纷争、诋毁、谩骂的世界,于是,也就出现了那么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于是,还可以出现一些精神抖擞的人,职业看客,每日等待着事端的出现,把此当成伟哥。我不是危言耸听,当事端出现的时候,有多少有能力的人,愿意去缓解事端、化干戈为玉帛?
  想想最近的天涯吧。
  
  我得离开这个地方了。第一,因为绝望;第二,还是因为绝望。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些人。或许是我的幼稚吧。我想,我应该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我在天涯度过了难忘的几年,写了一些字,或好或差,我想,至少做到了一点――认真地对文,写实在的,不虚伪说话。同时我也相信,我的字只属于我,你可以写得更好,可你不可能写出绒布的字。曾经有些人批评我,说绒布只关心自己,只写写点风花雪月,我很遗憾。在此,我也向那些从我的文字中领悟到宽容的意义、如何体验人生、以寻找世界的美丽、如此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读者朋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致敬。
  
  最后,我只说六个字:宽容,宽容,宽容。
  
  PS:此后,我只在自己的天涯博客里发言。有要交流的朋友,去那里寻我。
  
  握手,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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