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八佾二一》哀公问社

有不为

3・21
哀公问社(1)于宰我，宰我(2)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3)。”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注释】 (1)社：土地神。 (2)宰我：名予，字子我，孔子的学生。 (3)战栗：恐惧，发抖。

【译文】 鲁哀公问宰我，土地神的神主应该用什么树木，宰我回答：“夏朝用松树，商朝用柏树，周朝用栗子树。用栗子树的意思是说：使老百姓战栗。”孔子听到后说：“已经做过的事不用提了，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有不为

【小思】

  

第一层，表面的意思是在讲社的问题。哀公问的是社主――社神的木头牌位；宰我解释了一下三代社主用各自不同的木头。从宰我的解释以及后面孔子的话来看，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哀公问社，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宰我解释周代的社主用栗树――目的在于使老百姓战栗？这显然是别有所指的。至于这句话所指究竟何事，哀公和宰我做为当事人自然明了，孔子显然也清楚――虽然他说的三句话似乎有点不知所云。做为后人，就只能猜谜了。“脸怎么红了？”――“精神焕发！”呵呵，这一套可真历史悠久。

较多认同的意见，都认为哀公当时做为一个傀儡君主，很不满意，颇想有所振作，想除去三家权臣，而又不敢明说，因此通过问社的由头咨询宰我，而宰我心知其意，亦以隐语答复哀公，鼓励哀公采取强硬手段。其实这完全是推理，仔细推敲起来，漏洞也是很多。这里就当姑妄言之，也不必深究了。

  

我比较感兴趣的问题是，为什么孔子会如此生气？他一连用三个否定词（一口气就造了三个成语啊），而且几乎都是同义反复的词。孔子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仔细推敲这三句话的意思，好像孔子又不是完全否定宰我的意见。所谓成事不说，所谓既往不咎，都是指一种要以往历史采取宽容的态度。可见孔子不满的并不是宰我的基本态度，而是把握的度不够好。给人感觉孔子有点小题大做了。

难道是孔子对宰我有偏见？我们来看看《论语》里面宰我的表现吧。比较有意思的是，宰我在《论语》里面形象很差，似乎没有一次得到了孔子的表扬，基本都是被批评教育的对象。让我们来逐个看看宰我的“事迹”，一共出现四次，除了这次之外，还有三次。

一次就是著名的宰予昼寝，为此孔子骂他“朽木不可雕也”（这么著名的骂语也是出自己身上，宰我也算值了）；一次是到宰我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对此，孔子的回答似乎不那么令人信服，含糊过去了，很有点下不来台；还有一次就是讨论“三年之丧”，宰我坚持认为丧礼一年足矣，滔滔不绝的一通大道理，差点噎住孔子。以至于孔子骂宰我不仁！

光从论语里面的形象来看，宰我是行为乖张，不守纪律，有小聪明，伶牙俐齿――这些在行端言方的孔子而言，都是不喜欢的。宰我活脱脱是一个孔门坏学生的典型了。

另外，《史记》里面的记载宰我的结局别有意味：“宰我为临蠓颍胩锍Ｗ髀遥砸钠渥澹鬃映苤薄Ｕ飧鼋峋炙坪鹾芊显孜以凇堵塾铩分械男蜗蟆２还肥导俚摹Ｔ缇陀腥酥赋觯芳钦舛渭窃赜形蟆Ｔ孜也⒉皇钦饷此赖模挥凶髀遥裁挥幸钠渥濉＜热蝗绱耍乇鹩幸馑嫉氖牵韭砬ㄋ降摹翱鬃映苤蹦强隙ㄊ羌俚牧恕Ｈ绻皇撬韭砬ㄒ茉斓幕埃蔷褪怯兴谰荨

  

接下来，我们先来看看另外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宰我在孔门的真实地位却相当不低――后代人在配祀孔子的时候，又选出了所谓的“孔门十哲”（算孔子门下的十大杰出青年吧。）这里面又赫然有宰我的一席之地。这个地位似乎大家都没有疑义，历来都被认可。另外《汉书・古今人物表》里面，孔子弟子第二等的打头人物就是宰我，居于子贡、曾参等一大批人之上。这是为何？因为孔子四科里面，言词一科的优秀毕业生就有宰我和子贡二人。这在《论语》第十一章有明确记载，当是彼时孔子“御口亲封”的，众所周知。而宰我也就凭这个“优秀专科毕业生”的证书居然坐稳了十哲的位子。根据这点，说明孔子对宰我还是有相当多的肯定之处的。

  

所以在这里，我们颇有理由对《论语》的编撰者提出怀疑――没有非常客观公正的来编写《论语》，其中有偏颇之处。一般都认为《论语》是由子游、子夏这批弟子以及他们的弟子们来编定的。起码他们是最后的定稿者。子游、子夏是属于孔子四科中文学这一科。由他们来最后润色定稿，也算情理之中。但这个主编的笔既然握了，其中增删几条想必也算情理之中，这比窜改造谣总是好多了。

接下来，我们用阴谋论来大胆揣测一下。当年宰我，年少轻狂，伶牙俐齿，品行想必多半不够忠厚，连孔老夫子也敢顶嘴啊。夫子门下这些师兄弟们，想必那也是十足得罪遍了的。于是乎，一旦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不有所表示。有意也罢，无意也好，宰我之形象自此就算是毁了。至于那条孔子评定四科优秀毕业生，子游、子夏也在其中，自然是删不得的。宰我也就沾光而居然继续在后世还轮得到常常有吃到猪头肉，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吧。

再想一层，宰我真正应该感谢的人还是孔子。孔子虽然看起来不喜欢宰我此人。但对于他的长处，还是能给予充分肯定和表扬的。孔子心胸宽广，客观公正，实在是老师的楷模啊。

tt0459

零

青杏

呵呵。昨天某人刚跟我说，太史公写的不会有错，今天就在这里说太史公记载有误。打倒！

其实有时候不好按照老师批评得多少来判断学生好坏的，有时候有些有天分又调皮捣蛋的学生老师还要特地挑出来批评批评，对你期望高啊，那不整天敲你敲谁？

有不为

呵呵，我是说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要怀疑。
圣人也有错，只有神没有错。

我比较相信宰我是出色的子弟，比较聪明，但也比较另类。可以肯定是个有想法的人。比较会受现代人喜爱。

tt笑的奇怪，怀疑tt也有宰我的风采。

青杏

这个又不是上法院打官司一定要显示证据。文学历史上的怀疑是不一样的。不过我一向是怀疑论者，这是个人习惯问题，不影响俺看他的书看得起劲。

tt0459

孔夫子这个人，我非常敬佩他。确实是圣人，人情练达，性格可爱。

对于喜欢的弟子，其实他说话是比较不拘束的。我一直以为，他最贴心的弟子是子路，虽然他说子路是粗人，如何如何，但是，子路和他之间，实在亲密。子路一死，孔子伤心欲绝，比颜回之死犹甚。颜回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的出色赢得孔子的欣赏，子路简直就没道理可说，就是亲近，就是伤心。

对宰我，虽不如子路之亲，我想，恐怕也是一个道理。

有不为

tt说的很是。不过宰我是否受孔子喜欢，证据不明显。呵呵

子路也是个很可爱的性格。
他和孔子年龄相差不大，不过他们在感情上很像父子。他们两个最少拘束。

颜回是天才，在智慧方面和孔子是可以并驾齐驱的，他们更像是事业上的父子。简直是师友之间的感觉。
孔子哭颜回死，是哭自己的道不能传。

我看到有人说颜回比孔子还聪明，我看是有可能的。孔子自己也说过。所以我怀疑颜回的智者的一面更胜于仁者的一面。
智者乐，仁者寿。

华紫

我也敬佩不为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