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出入我单身公寓的男人们

望西泉

（01）

    共和国六十华诞前日的黄昏，雨淡淡滴滴的落下来，京都上空弥漫了两天的雾气似乎在无声无息地消散。黄昏时际，我带着我来京看热闹的侄子，一个大三的一米九三的大男孩，沿着青年路的火车道北上，在夜色里漫步到798。这是我期待的夜色，却没有一丝月的影子。自打午后长安街就开始戒严了，京都的所有路上都异样的萧条。798的树影路上几乎没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也没有虫鸣，光在湿漉漉的雾气里折射漫射散射，空间的错乱感加剧了时间的迷然。老家的天津碱厂要拆迁了，前些日子，我给塘沽区长去了一封信，真诚地希望能够保留我童年记忆里的辉煌的碱厂，做一个超大型的798，做一个工业遗产性质的游乐园，可惜没有回音。最喜欢798里面的火车站，碱厂也有一个这样的火车站，碱厂的烟囱高耸入云。随后打车去了簋街，打车的路上，过了朝阳公园，雨淡淡滴滴地在挡风玻璃上，无需打雨刷，迷蒙里街灯曼舞。奥运前的那些日子也一样，每个黄昏都会人工降雨，第二天就是晴朗朗的蓝天白云。路上的车子都躲债似地消失了，我想起了当年的非典时际。那个时际，人大都恐慌，我和父亲都大不以为然，我是一点预防药都不吃的，那个时际，需要拓展和视察各个网点，大马路上飞驰，一天的工作半天搞定，很欣喜，很怀念那个时光，且从那时开始了我在什刹海泡吧的日子。时近子夜了，小肥羊南面的万州烤鱼是个老店了，今年刚刚在西边不到二百米做了个分店，但我只来这个老店。在这里吃了将近十年的烤鱼，那时候京城里的烤鱼店很少。依旧是大鲶鱼，最爱鱼头，依旧不沾一滴酒，依旧不喝店里的茶，我从来不喝饭食店里的茶，不敢喝，都是无法入口的茶。吃完鱼，子夜过了，街上处处警车警察，特警也很多，并很多特警标志的车。人少，遂更逍遥，一直漫步到钟鼓楼，雨更大了，才打车回家。归途时，见保利剧院西边有一辆白色的装甲车驻扎。过南锣鼓巷北口的时候，想起了曾经一起在这里子夜游走的人，很多，有的剩名字了，有的剩下的是影子。忽然想起数十年前的一个案例：一个中年落魄人，白日里，倏然打着一张白纸伞，提着一盏白纸灯笼，从天安门广场的西边走到东边，在旁观者的惊诧眼光中消失了。其中的寓意我就不说了，只说一下结局：后来警方大规模出动，查找这个人---这个人却自那儿从人间蒸发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于是我设想：天亮就是国庆大阅兵了，隔日准许民众游玩天安门广场的时候，我打着一张红纸伞，提着一盏红纸灯笼……我住处从来没有电视，我从不喜欢电视带给房间的喧嚣。所以天亮我计划徒步去天安门，虽然长安街朝阳路平安大道二环线都戒严了，但我会漫步地寻找每一个关卡的漏洞，看一看我到底能够渗透到什么位置和距离。
    当初，买下这套单身公寓，只是想下班后换一份清静。许久以来，一直跟一帮人合租，没有了清静，没有了私密，所以，租了这套公寓，换来自己的清心。所以，既然一个人住的悠哉游哉，周末常常拒绝很多朋友的邀请，但有些人例外。
    自己的闺房，当然要布置得迷离一点印象一点。从小喜欢看童话书和游记，对公主住的森林古堡相当的期许。于是，当自己有机会布置自己房间的时候，遂从各处淘来N多的喜欢东东---自己梦想的现实版。
    本以为自己的房间，唯有自己悄然地乐哉地享受，可是，想不到，这数年十数年，竟也成了我的情色之地。屈指算来，竟然，出入过我房间的人，也足有些人选。这个子夜的过后，北京的窗外下着雨，下雨的时候，我的思维格外活跃，便愿牺牲了这个夜晚，去写点什么，纪念一下我的生活。做个小小的回顾，只想回头看一下过往的生活，有的时候走的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