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闲闲书话』十年之后，我们还是沉默的大多数

素心人语

夜读小波
　　作者：草鱼子

　　4月10日那天，我在某QQ群里公告栏写上“4月11日，小波忌日”。次日，该群内的某80后问我：
　　“小波是谁？”他问了两遍，我回答：
　　“写文章的。”
　　“是宁波的吗？”
　　我沉默了片刻，答：“是世界的。”
　　
　　我读小波的时候，大约也是我最落魄的时候，以致读来颇多共鸣。只是却有一个无法挽回的遗憾，当我翻开《沉默的大多数》时，小波已经离开了4年，我听到的是一个已经弥散在虚无中的灵魂的声音，好在这个灵魂很可爱，可爱之极，于是读来只感到温暖，而没有哀伤。
　　那就是在2001年了，当时我还是个自由职业者，过着朝不保夕，吃了上一顿就得赶紧找下一顿的生活。朋友和同行来电问我在干什么，我的回答通常就是这个：觅食。此后“觅食”一词就开始在我生活圈子周围成为流行词语。这对我多少有点黑色幽默，因为我当时的许多行为真是叫“觅食”，如一个动物般饥渴的在都市丛林中寻找生存的机会。此前的许多理想中的生命的意义，这时都已完全被功利主义取代了，为生存而生存，不知目的为何。
　　在此之前，我也曾有读书的习惯，书架上积攒了不少书，其中就有小波的，但此前都没用心读，增加的只是因书架渐满而有的成就感。
　　那一年的某天晚上，我的那个光秃秃的40瓦的灯泡突然灭了，屋内漆黑一片。我先是不明所以，试图寻找原因，后来想起，我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电费了，最后通牒期限已过，电力部门正式对我采取行动了。
　　世无爱迪生，万古如长夜。
　　没了电，我就瞬间从现代社会沦落到了原始社会，电这个玩意儿似乎能和所有象征人类科技进步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电脑，电视，电话……好在我还有蜡烛，这可以保证我不至于连古代生活也过不上。有了蜡烛，终于让我可以有一件事可干，秉烛夜读。读啥呢？也许是巧合，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沉默的大多数》和《黄金时代》。于是我起身，抽书，翻开细读。
　　然后上面的某句话就要改一改了：
　　世无王小波，我心如长夜。
　　我是理工科出身，小波也是；我境况凄惨，小波的笔下也是。也许就是在那样一个场合，那样一种时机，我能迅速走进小波的世界。那里未必比我的处境好，甚至更糟糕，但我看到一个灵魂依然在顽固地睁着一双敏锐的眼睛，一边思想一边观察周围的事物。生存的压力非但没有将他瘦弱的身躯压垮，反而更让他的满脑袋“坏思想”茁壮成长。甚至他还告诉我：因此，他感到很高兴。
　　他的眼神敏锐，所以他总能观察入微，从细节发现细节背后的意义。他的文字很快乐，那绝不是在为快乐而快乐，而是他真的快乐。他的思想很自由，即使在禁锢一切的时代，也依然能翱翔于芸芸万象之上，不受世俗左右。
　　于是，在那个烛光昏暗的夜晚，我也感到很高兴。烛光所照的，只是我和我手中的小波，但我却全然感到光亮。窗外是无垠的黑夜，其实这黑夜已很长久了，在我觅食的岁月中，光亮已经远离。但今夜，它又在我心间升起。
　　小波说了很多，这中间有他的智慧，到如今，我已遗忘了不少。但有两条我至今老记：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思考的快乐，这是最大的快乐。人的肢体可以被束缚，但思想绝不可以，它必须永远是自由的。如果我不放弃它们，那么我的生活就可以不再是简单的反复，我也能睁开眼睛，去体验和感受我真实的生活世界，并从中找到很多快乐。
　　那一晚，我想到这里，便犯困了。小波的书还没读完，我又没有书签，好在桌上有房东留下的一张签帐单，是催促我快交房租的，恰好可以夹在书里。签帐单里的数字好像还不小，但想到明天我能再读小波，我就很快乐。

flo

小波，咳小波，他只是想将人生过的更有趣一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