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行――清水调查随笔（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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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牛羊啊，黑色的是啥玩意？

respect

只看几张拍全景的照片，怎么能想到那个地方也有那么多孩子面临失学

有不为

七、安家（上）
　　18日，早上在党河吃完早饭，请了小强给我们带路到安家组去。一路上，党小强也不说话，低头一个劲往前走。可能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沟通吧。也许我不够敏感，在这些村子里面遇到的孩子，我都不曾感到对我们有什么反感的情绪，更多的是好奇。可能一来孩子们年纪一般比较小，不是很有这方面的感觉；其次，也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家庭水平都相差不多，孩子们没有因此产生自卑的心理吧。
　　一路上，海黛常停下来拍花花草草，她真是一个会发现美的人。我还因此有幸吃到了一种叫“maizi”的野果子，很象草莓的味道呢。胡麻的花儿是小小的蓝色花朵，一两朵不起眼，但是一整片一整片的小蓝花儿就显得颇为壮观呢。傍晚我们再经过这些田，发现花儿都凋谢了，落了满地。不过，每棵胡麻上面又长出了很多花骨朵儿，正在等着迎接明天的朝阳。这只有一天的生命的小蓝花，同样是开得如此的热烈灿烂，生机勃勃。
　　让人难过的是小麦，大片的金黄色之中，隐隐有着黑色，仔细看去，麦田里面很多麦穗是黑色的!摘下一个黑色的麦穗，里面都是空的，只有壳了，听说是遭了雨水的缘故。我们听过好多次村民的叹气：今年先是旱，后是涝，小麦的收成是不行了！有个村民曾说他家十四亩小麦，大概只有四亩的收成！看了这片片黑色的麦子，我分明看到了村民们失望的眼。
        
　　翻过一道山梁，就看到了树林掩映中的村庄。我们沿着一排大树爬上了一个坡，就到安家组了。 我们先决定找名单上的第一个孩子强强，村口就坐着一个孩子，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在玩儿。我们上前一问，孩子居然说：我就是！呵呵，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当即又叫来他的弟弟刚刚，我们给拍了照片。然后决定将包寄放在他家，并请刚刚给我们带路。到强强家里一看，房子挺破旧的（后来有人告诉我们，他家有车子，家里好着呢，还正在造新房子呢。我们看到了，居然是全砖的瓦房！看来条件相当不错啊）。不过家长不在家，磨面去了。
　　这天不幸的很，大人基本上都不在家。原来这天是赶集的日子，几乎所有的家长都去赶集和磨面了。每次也就一个骡子驮的百多斤面，不够一家七八口吃几天的。看来磨面也是他们的一项重要日常活动了。我想，要是每个村子都有磨面的机器就可以节省好多劳动啊。
　　接下来到改霞、翠霞、小斌家，空无一人，不过房子看起来较新。虽然他们这里颇有古风，家家都不闭户，这点也颇让我们感慨。不过事情的另一面是，他们家里几乎都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一偷的东西！因为主人家没人，很多家里我们也不便擅自进入，只在外面看看房子而已。
　　于是转入隔壁一家的小兵家。家长也不在，不过爷爷奶奶在家，小兵和他妹妹，还有改霞也在。原来这是两兄弟家，刚分家不久。爷爷的腿有残疾（拄着拐杖），调查中得知，爷爷在分家后，归弟弟家赡养，同时爷爷原来贷款买的一个车子（一种类似拖拉机的三轮农用车）归弟弟所有，而这笔贷款由哥哥来偿还。这个车子我们在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事后我们得知，在那儿，一个车子的价值很高，可以用来跑运输，能赚不少钱。（前面的强强、刚刚家就有一辆四轮的农用车，而且他家因此还盖起了全村唯一的全砖房。可见车子实在是生财的好路子。）所以，我们估计这两家的经济水平看来还是不错的。
　　
　　除了农村是少见的三轮、四轮农用车之外，他们一般每家都有骡子，有少数是有马或驴子，用作运输、生产工具，这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或多或少有一些牛、羊、猪等家畜。一般一头大牲口的价值约千元左右。特别有趣的是，他们这里的猪都是放养的，而且，都是黑的（也许是我少见多怪，我们那儿的猪都是圈养的，而且没有黑皮肤的）。看来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有机会出现特立独行的猪啊！

有不为

去安家组的路上，前方远远的那个是向导，把我们甩远了

有不为

稀疏的麦田，还有很多麦穗变黑了，坏了。

有不为

树林掩映中的安家组

有不为

外不闭户

有不为

特立独行的猪，看，正在思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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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立独行的猪，看，正在思考什么呢

    

有不为

八、安家（下）
　　接下来的调查更让人产生怀疑。由于一连几家没人，一直到了亮亮、保录的家，一进门就看到一间新盖的房子，上面挂着一个“百家乡党河村卫生所”的招牌。原来他家父亲青松是整个党河村唯一的赤脚医生。后来据他自己说：原来在党河村的那个小学里面有个卫生所，但是被村子里卖了，所以他就在自己家里行医，现在虽然挂着村卫生所的牌子，但实际上是个人经营的。而且得知青松居然还是本村的村长。在我们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遇上了赶回来的村长，还有他的大儿子（没有出现在名单中，在读初三）――这个大儿子居然是开着一辆新的摩托车出现在门前的！颇让我们惊讶。村长大概觉得不对，厉声呵斥了他几句，他颇为尴尬的推车离开。我们都觉得摩托车在那个地方绝对是个奢侈品了。而且，后来还得知他家还有一辆农用小四轮，再次经过他家门前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他们家的经济状况看来比一般人家高出不只是一点了。这样的家庭绝对不致于供应不起几个孩子读书的。他们家的孩子穿着也相当整洁，特别是亮亮，小学刚毕业，正准备读初中，是我们所见最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了，想来与她们家背景不无关系吧。第二个儿子保录读初二，到邻村放羊去了，没有见到。
　　与此相类似的还有村长的哥哥家里。这家也是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妹妹宝苹在我们的名单中，也准备读初中了。一个哥哥在读职高，是学英语的，第二个则是读技校，已经毕业，准备到北京找工作！他们两个读书的学费相当高，老二读三年技校，花费达一万六千之多，为此而贷款甚多。他们家房子也比较整洁，上房挂着几幅字，说是他父亲的朋友所写。他父亲读过高中（这是我们所见唯一的一位读过高中的家长），颇有一些外面的朋友――显然在当地比较吃得开，现在则在外面打工――是在一个深圳的工厂里，应该收入不会很差。

　　象这两家的家庭经济情况，肯定要高于一般的家庭，不过他们的眼光更大一些，投资也相对比一般家庭更多。这两户人家也是农村里面的一个典型，就是那些希望能让后代跳出农村的家长，也只有全力以赴投资在教育上了。读好书，还是农村孩子仅有的最好出路！从个人角度来说，他们也非常值得帮助。但是从希望之光来说，我们有更多更需要帮助的家庭和孩子。
　　而且，我们都很怀疑这个村长在这个名单的提供上面运用了自己的权力。被提供的安家组的资料中，情况最差，孩子大多面临失学。所以我们也把这个组当作我们调查的一个重点。但是从现场调查来看，反而是经济情况最好的！而且我们也了解到，整个安家组的经济在党河村算是好的。虽说弄虚作假是常见的，不过相对而言，安家组的资料不实这么多，我估计和村长不无关系。
   
　　接下来的一家是志军，居然只是三口之家，其父在外打工没有回来，家里房屋也陈旧。与其母沟通不是很顺利，还好旁边有宝苹的哥哥在当翻译。
　　接着虎成、贵香家，只有赵贵香在，已经辍学了，而且不会再读。家里环境看来一般。
　　军花家里只有哥哥在，哥哥在读初中，贴砖的土坯房，不过有个卫星接收器。家里环境一般。
　　还有一个小辉家，家里一直没有人。据说时一家四口，房子看起来一般。不过好几个人都跟我们说他家比较困难。据说主要时为了还贷款，除了耕作之外，还要到外面打工来还贷款。这几家我们都走了几遍还是找不到家长，只能就所见所闻做点汇报了。
   
　　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遇上了丙忠妈妈，带着她女儿。宝苹哥哥介绍说这个女孩前年得了肺里的病，治好花了上万块。这点得到了李老师的证实。他家收养了一个伯父家的孤儿，算他们家老大，已经二十岁了，和老二一起出去打工。家里看起来较差。丙忠的妹妹也要上学了，我们也登记了名字。
　　接下来是小小兵家，父母都在，还有个姐姐爱林，是和小小兵一起开始读书的，小小兵显然不是很喜欢读书，明年还读一年级，而姐姐成绩要好些，今年升上了二年级。这是个很困惑我们的问题，很多孩子在调查的时候，都说下学期还读一年级，使我们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在百家乡各小学的一年级情况都比较复杂，从6岁到12岁的孩子都有。每年秋天开学正是农忙时候，而正月里开学正好农闲，所以很多村民都在春节后开学送孩子去上学，学校不同意村民就吵，很多还不交学费，学校没办法，还有义务教育入学率的要求，就收下了，这些孩子不交学费当然就没书，家里也不给买作业本，不写作业不看书，成了听天书陪读的，学校也很无耐，担心孩子升到二年级以后根本就跟不上，只好在一年级结束后进行一次考试，两门课平均50分就可以升二年级，不够就继续读一年级。据党河小学校长李怀林介绍，党河小学一年级五十一人只有二十三套课本，学杂费收不上来，孩子当然也没书本。海黛说感觉那里的小学的一年级简直就象个幼儿园，家里孩子没人带了就往那儿送。呵呵。
　　最后一个是志刚家，据几个人都说他家相当不错，我们看了房子，也还好，外面有卫星接收器。于是就没有再去。

　　这样算是匆匆看了一遍，因为很多家长不在，资料就不够牢靠，我们决定还再次去村长家里，问问村长，顺便也了解一下整个村子的状况。村长精明强干，口才也不错。给我们滔滔不绝讲开了。其中他提到了贷款问题，让我们了解了很多“内幕”。   
　　我们在很多人家里都看到了数额相当大的贷款，四五千是常见的，上万的也有颇有几个。其中有些就是因为利息很高，利滚利形成的高额还款。贷款的使用，一般回答大多是用于生产方面。我们从村长这里得到了新的说法：他们这里孩子结婚需要一大笔款子，有时候只能利用贷款来支付。据他说，这里娶媳妇需要彩礼很高，可以达2-3万元！这个数额，对于年人均收入200元（一般村民的说法），一家一年收入2000左右的地方来说，绝对是相当巨大的款子。当然，如果一家儿女相等的话，那也可以应付过去，嫁女儿得到的彩礼就是儿子娶媳妇的彩礼来源。如果一家女儿多于儿子，显然就有的“赚”了；反之，儿子多于女儿，则不免难以支绌了。在这种情形下，贷款也是算是一个无奈的途径。前面所说的那个小辉家，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因为结婚而贷款，造成了沉重的债务负担。
　　针对这种情况，村长认为比较合适的策略是：拿未来的彩礼这笔投资转成教育投资，比如他的那个读技校的侄子，已经花了近两万，如果因此在城市里面得到一份工作，以后自然会找到城市里的媳妇，自然省了彩礼。可不是一举两得哉？当然，这种眼光不是一般村民都能看到，都愿意冒险做这种投资的了。
　　这种巨额彩礼的情况，还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男孩固然非生不可，就是女孩，也是不可不生。女孩就是个“小银行”，从小养大，到出嫁的时候捞回一大票！比养牛马牲口可是获利多多啊！女孩之等于财产、等于商品，几乎是赤裸裸的。也因此，女孩子是否读书，真是无关紧要的很。可痛可叹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