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行――清水调查随笔（续）。

有不为

十一、郭湾

　　从吴沟回来，经过范沟，接着翻过一道山梁到下一站郭湾。我们爬上山梁的时候，午饭时间也到了，肚子饿了。我们决定自己动手做顿面条，主要原因还是我很想尝尝海黛的厨艺的，当然海黛也想趁机炫耀一下她的厨艺，一拍即合的说。海黛不愧是资深驴友，噼里啪啦翻出一大堆工具，就差抽油烟机了。还没动手呢，先就发现了一堆蘑菇，太好了！标准的天然、绿色、野生食品啊，有口福！火呲呲的响着，很快就烧好了一锅，我先抢了第一锅吃。嗯，味道好极了！人有时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小时候春游去野炊，兴奋的一晚睡不好。没想到这种日子还会在这个地方回味一次。罐罐，流口水了吧？嘿嘿。以后见了海黛，一定让她给你烧一顿蘑菇面吃吃哦，别忘了。
　　这顿饭还让我们赶上了一场大雨。刚吃完下山，豆大的雨点就往下砸。雨中青山更显得青翠欲滴，颇增光彩。唯一遗憾的是村子里面的路太烂了，而且很滑，害得我们得小心翼翼的前进，所幸没有摔跤，否则肯定逃不过海黛这个抓拍高手的相机，呵呵。
   
　　郭湾分两部分，上面的叫王窑，下面的叫郭湾，是连在一起的村子。名单上王窑有两个孩子。我们先到王李红锐家，一看房子不错啊？正在嘀咕呢，这家主人出来了。原来是已经分家了，爷爷和二儿子住，红锐的父亲是长房，在另一边住着。我们过去看了房子很一般，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仅有的几件家具也是做工粗糙。这家总共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红锐是老大，妹妹红芳春季入的学，上了一个学期，其他都没上学，都还挺小，一个抱在怀里，一个牵着妈妈的衣角，怯怯的看着我们。红锐不在，她母亲说起这个孩子：这孩子笨死了！读了两年都没升上二年级，1、2、3都不会。言下之意是不想让读了，于是我们劝了一番。唉。家里困难，还生这么多孩子，负担也太重了，怎么能够好好培养孩子呢？农村的这种重数量不重质量的观念实在是很难改变。根据后来我们的了解得知：红锐已经上了一年半的一年级了，也就是说她不到七岁就去上的学，她妹妹也一样，因此怀疑是因为这个母亲没精力带这么多的孩子才送到学校的，肯定也在不交学费之例，没书又不写作业，怎么可能学好？
　　第二个孩子秀芳家里倒是相反，只有一个女儿！不过成绩也不好，读了停，停了读，十二岁了，才读到二年级。对孩子读书显然也不热心，不过听说有人资助，也说会接着让读的。家里的条件也很一般，贷款稍多，不久前翻新了房子。
         
　　郭湾就在王窑的下面。要经过一道特别泥泞的坡，简直象耕过的土地，这是经过牛羊的反复踩踏才形成的。下面总共六户人家，原来已经资助的有三家，我们去的第一家是李官宝家，只有他姐姐在。小悠悠资助的李治红和李红艳家我们也去了，不过人也不在，李治红放牛去了，李红艳走亲戚家了。
　　还有一个是李保林，他父亲挺高的个，他读四年级，显得比一般孩子个高些。这几个村子的孩子一般营养都不好，个子和城市孩子比，明显要差不少。我们在这几家看了一下，拍了照，也留了点文具。
　　另外一家红梅是新调查的。她母亲赶上来招呼我们，领到家里看，条件一般。红梅已经小学毕业了，准备升初中。这时她母亲表示，是否可以将给李红梅的资助转给她哥哥，她哥哥正要读初二。我们当即表示拒绝，并且说明，我们优先考虑女孩的就学，不过我们也登记了她哥哥的资料。
　　当我们问到整个名单最后一个女孩爱芳的时候，被告知爱芳是王窑的，资料上面写的郭湾不对，而且家长小东也有误，小东是她哥哥，而且最近分家了，现在爱芳和她父母住在一起。于是我们又回到坡上找她家。路上看到一个挺高挺壮的妇女领着个孩子，牵了一头小猪，在大声骂人，领路的李保林说那就是她嫂子，但是看这架势，我们没敢上去询问。到了她家，没人！居然几间房子都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据说她家养了二十来只羊，都养在这些空房子里面。只有上房炕上有点东西，显示出这是有人居住着的。估计是分家的后果吧？看来这家是够困难的了。最后一个孩子居然没有见到，不免有点悻悻然。


　　终于做完了所有计划的孩子，还算顺利，也比较快。主要是这些孩子都集中在几个村子里面，跑的路少点。如果每个村子就几个孩子，那么三、四十个孩子的调查，光是路上就要花去大量的时间。不过从复查的角度看，倒也是有利的因素。
　　这个情况给我们在事后取舍资料的说话带来了很大的烦恼。一个方面是:百家整体的经济水平低，学费对几乎所有的家庭而言，都不是一笔小的开支。从现实情况看，如果没有资助的话，女孩，尤其是高年级的女孩的失学的危险性会相当大。
　　另一个方面是：这几个村子的在读孩子差不多都在名单上了。党河小学总共130多孩子，我们的名单上面有90多。从比例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比例似乎有点高了。可以说大多数孩子一时都不会面临失学的危险。否则小学根本不用办了。
　　还有一点应该提到的是，百家的读书风气并不算浓厚。除了女孩子上学机会很少之外，既便是男孩子，失学的也很多。有些自己不愿意读书的，家长也就听之任之。至于女孩子，更是经常在读了几年后就让她辍学了，大概是并没有觉得读书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其中一个证据就是，在每个村子里面，读初中的孩子非常之少，但是相信适龄的孩子肯定远不止这个数。作为九年义务教育，这里能够完成的比例是很低的。虽然后来乡教委主任告诉我们说：小学95％，中学75％，但显然不过是官方口径。后来李怀林自己也说，就学的孩子远远不到这个数。虽然都在西北地区，清水和我们多次调查的佳县在学习风气上面，是迥然有别。这里面恐怕也还有个传统影响的因素在吧？一代接一代的半文盲的循环，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啊！

有不为

海黛烧蘑菇，特别香

有不为

山雨欲来

有不为

这儿的泥在下雨之后特别的滑，简直是如履薄冰的感觉

有不为

李红艳的奖状，是个好孩子

有不为

爱芳的家，岂止家徒四壁，基本上就是空房子

有不为

十二 百家

　　从郭湾出来，看天色还早，我们决定徒步走回百家，顺便找找老师，询问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 所幸一路上不再翻山，路也还不错。我们两个精神饱满的上路了，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就到了百家乡了。
　　我们先找到了百家中学，在这里看到了最漂亮的一幢新建筑，据说是国家教育部直接拨款35万建造的教学楼，真不错，为孩子们高兴。
　　在这里，我们见到了百家中学的赵校长，他同时也是百家乡的教委主任。看来眉黛是一直和他打的交道，一说他就知道了，呵呵。很客气让进屋坐。过了一会儿，李怀林老师也过来了，他是党河希望小学的校长。

　　我们询问了一些在调查中困惑的问题，以及学校的情况。关于党河小学的师资情况，李老师说因为5个年级，分成四个班，所以就需要四个老师。但是现在党河小学按国家规定只给配备3个老师，还有一个是学校聘任的，每月150元，要学校自己掏钱，下学期就要解聘，因为没钱支付工资了。现有的老师中，其中两个天水师范毕业，有一个高中生，还有一个聘任的是初中生。至于百家中学，总共300多学生，15个教师。全乡1000多学生，46个教师。
　　看来教师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在当地都算不错的。后来我们去了李老师家，他是郭湾人，现安家在百家村，家里也有土地，和一般农民一样。家里状况看起来比一般人家好一些，而且两个儿子都比较有出息，学习不错。 虽然如此，很多出去读书的毕业以后还是希望远走高飞，师资还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有一个比较好的消息，就是他们清水比较严格实行“一费制”――小学生的任何费用加起来，一个学期，不能超过60元；中学不能超过115元。实际上收费还要少于这个费用。所以说，小学生的费用应该不算高的。另外，铅笔本子等文具费用，小学生也就20元左右；中学生加上资料费等也就50元左右。但是麻烦的是很多家长不愿意掏钱，往往学生来课本都没有，更不用说字典之类的工具。校长说如果能给孩子直接寄点实用的东西最好，寄钱有时候家长并不会完全用于孩子的学习上面。
　　
　　百家中学的学生要考上高中的话，难度非常之大。赵校长说百家乡的录取分数比县城的要高好多分。等于说他们的受教育条件更差的情况下，要求却是更高。这实在是一个很荒唐的规定，非常不合理的政策倾斜！
　　对中学生来说，还有一个住宿的问题，学校里面没有提供住宿，所以很多孩子就自己合租房子，费用大概一个学生在120－140元/每年，也是不小的开支了。最近学校里面可以解决一部分路远的学生的住宿，费用约40元一个学期，比租房要划算不少。 但给所有学生提供住宿，尚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谈了大概也有半个多小时吧，然后到操场上，给两位校长照了合影，背后就是新盖的教学楼。但愿这里的孩子能够有更多的人从这里飞出去。
　　之后，我们借用校长的电话，给大漠、罐罐再次汇报，整个调查工作就算结束了。
   
　　晚上我们就在李老师家吃了晚饭，也就顺便住在他家了，因为百家乡根本没有旅馆可住呢。晚上又将调查资料整理了一下，有些问题也顺便询问了李老师，搞清了不少疑惑。也算颇有收获吧。
     
　　第二天早晨，我和海黛就在李老师家门前告别，各自东西了。最后出门之前，我郑重地代替所有希望之光的xdjm拥抱了海黛mm长达三秒，完成了这个最后的但却是最重要的任务！呵呵。
　　随后我跳上了去清水的车子，离开了百家。那这次百家之行也就到这里吧，就到这里。                                                  （end）

有不为

百家乡所见古老的二层楼

小青

不为，是不是整理一下转到公开论坛？：）

see

呵呵，终于看到不为写的完整的随笔了，文笔不错！！！
拍回来的风景片片也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