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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糊涂是希望之光元老级的义工,一直兢兢业业的付出着。也是我们助学网站最认真、最挑剔的义工!!一直听说他身体不好,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在这个时候,除了祈祷,我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如果评选刚刚过去的2015年最感动希望之光的一句话是什么?那一定是那句:“来啊,起来,和我吵吵”。让时光回到2015年11月25日,一向“死气沉沉”、“充满矛盾”的希望之光突然被一件事扰动了,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今天,这一刻让我们一起祈祷”。过程我就不画蛇添足的来描述了,一起经历过的朋友请闭上眼睛,静默2分钟后开始回忆。 也许大家的心意感动了天地。007说“希望之光也算是他的单位了”,某人说“LOH的温暖基本是万能的”。如果希望之光都如那一刻那么团结,如果希望之光的每个人的心都如那一刻那么纯粹而不那么纠结,希望之光也许能比我们大多数人都活得长,那时候我们的女儿(儿子)边干活的时候边讨论:当年我妈妈的是对的,你爸爸的是错的......想想都觉得幸福。
此刻,我就像十多年前刚刚加入希望之光时一样,边抽烟,边在键盘上敲字。谁说我不可以任性呢。之前戒烟虽然是抽得不想抽了,但也有想向糊涂“示范”的意思,因为靠说服完全没有用。 到死,他也没有说过后悔吸烟的话。 他的身体,除了肺,其它的器官功能完好。一切保守治疗手段用尽之后,呼吸内科的主任几次来跟他说,“要么我们切一刀吧”,在脖子上插管,连接呼吸机,可以活很多年。他一边费力地呼吸,一边毫不犹豫地拒绝人家的好意。 上一次住院的时候,我就替他签字,拒绝一切抢救,包括插管、心脏按压和进ICU。年三十这天,早上我到医院时见他目光散乱,说话口齿不清。医生说,头晚查血气,二氧化碳120,今早查已经150,恐怕不行了。正常人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是40,到70就可能出现昏迷,但糊涂是时睡时醒。输液药物中,有呼吸兴奋剂,类似于肾上腺素,使得他的呼吸肌可以拼命工作。 医生可能也不明白,二氧化碳150的糊涂,竟然还能醒过来,而且中间有几次跟我进行了正常的对话,虽然他说自己“舌头有点大了”。 一次是问红会方面联系得如何,能否保证他的眼角膜捐献,“别浪费了,这可是我对人类做贡献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次是说,要是这次出不了院,希望别拖时间,免得人财两空。 然后,他再次苏醒,表示“太慢了”。我问他,要么我们把呼吸兴奋剂也停了吧?他立刻说好,还说,“谢谢你给我最后表达意愿的机会”。 护士拔下了他身上最后一条输液管,只留下输氧管。我们开始道别。他谢谢我,让他感觉“很享受生活”。这些天我曾反复问他“怕不怕”,即怕不怕死,他反复回答,“真的一点不怕”,“为什么要怕,我很享受”。我大致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很享受生活,但一个人不能占尽所有的好吧,他的“不好”只在于他的病,所以,这没什么,很好。 COPD后期最主要的并发症是缺氧所致的肺性脑病,不断说胡话,或者昏睡。他昏睡过去的时候,我就拉着他的手,眼睛盯监护仪上数字的跳动,在心里准备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在完全的无意识中,他的拇指也会不时轻抚我的手心或手背,像在家里一样。我睡眠不好,每次入睡前,他都会轻轻拍着我,让我不自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有时候拍着拍着,他自己也困了,打着瞌睡,停停拍拍。有回我站在床边,发现他明明睡熟了,左手还在拍着旁边的被子,忍不住笑起来。 但最后的时刻尚未到来。糊涂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说话也恢复了正常。他一再说,希望快一点,减少对我的折磨,还希望,这个过程,是给我的一个礼物。 过程?礼物?我很奇怪。糊涂笑着说,你不是一直对死亡感兴趣吗,你正好可以目睹我死的过程,看看是不是最后飘走了15克的魂灵。 ............... 他得怎样细致地体会我,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啊,要把自己死亡的过程作为礼物给我。 年初一,再查血气,竟然二氧化碳从150又降到了118。医生跟我说时,带着几分奇怪的笑,因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勉强解释,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使用呼吸兴奋剂,导致呼吸肌太疲劳了,停用药物后,反而恢复了一些力量,排出了二氧化碳。 这样的话,如果糊涂还有力气使用无创呼吸机,有可能将二氧化碳分压再降低一些。 初一这天,做了两次呼吸机,加起来只有10分钟。初二又尝试了一次,刚接上糊涂就扯掉了面罩。无创呼吸机是需要人机配合的,而他实在没有力气配合了。 初一时他的血氧还可以基本保持在90以上。这是一个安全的数值。初二上午我到医院看,血氧只能偶尔上到80,晚上离开时,偶尔能上到70。 初一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很丧气,说“这个游戏不好玩了,都告别过了嘛”。我笑着跟他说,“这样不好吗,你现在彻底洒脱了,生也不怕死也不怕了”。他说,也是,“那我现在要胡吃海喝!” 初二,他无力说话了。每次他睁开眼,我就像老朋友见面那样对他笑,点头。有时候他回报以笑容,点头,有时候立刻闭眼睡去。 10日,初三。早上4点,我被护工的电话惊醒,医生让立刻去。他的血氧已经降到30多了,只剩下张嘴呼吸的本能。用棉签蘸水润湿他的嘴唇,也没有任何反应。以前即使昏睡,他也会张嘴做出要喝水的样子。 我再一次握着他的手,等待着。 他的表情如同沉睡,但有时候皱眉,有时候摇头。我希望这是他在做梦,而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当然,即使身体痛苦,他也不会感知到了。 他呼吸的节奏在变慢,有时感觉几乎要停止了。在我心揪紧的一刹那,他又恢复了呼吸。我盯着监护仪上血氧的数值,心里甚至有点盼它快点下降,好结束这样无意义的折磨。 “抽丝剥茧”,我脑子里跳出这个词。“生命”的离开,犹如生命的诞生一样漫长而艰难。我甚至想,恐怕真的没有“魂灵”这种东西的,否则不可能到这样的程度,ta还不离开寄居的身体。 平常在家里吸氧,氧流量一般是3以下,这两天把氧流量调到5了。一个护士进来,看到血氧太低,就将流量调到了最高,15。他的血氧竟然慢慢回升,偶尔能到90。但这对大脑是没有意义的,除了让他的身体“活”得更久。 前两天他就在嘟囔,除了肺,他身体的其它器官都被保养得太好了,“死不了,活受罪”。 我毫不犹豫地将氧流量调回到5,眼看着血氧慢慢下降。 11点钟左右,主管医生进来,一伸手又将流量调到最高。 我急了,跟他说,钟海涛要是醒过来,假如他还有思维,会拿刀杀人的。他说,他绝对不会再醒了。我说,那这样熬着有什么意义?!医生有点生气地说,这样的话,你可以考虑把氧气也断了。 这提醒了我。我立刻签字,撤除了氧气。 死亡真的来时,我却被惊得惊慌失措。 太快了,就几分钟,我眼睁睁看着他最后一口气没吸上来,就不再呼吸。慌乱中我甚至觉得是自己杀死了他——某种意义上说,确是如此。我真是下得了狠手的人啊。 但最后这几分钟,糊涂的身体是全然安静不动的,只是略略侧头,最后一瞬间面部收紧了一下。2016年2月10日12点02分。我想,这是他所希望的结局,淡定、和缓地远离尘世。
2016年2月10日中午,杭州大学78级政治系钟海涛同学病逝。今天,我们全体同学在这里为他送别,愿他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即使是在弥留之际,钟海涛还记挂着遗体和器官捐赠协议,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留给人世的是怀念和感化,他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人性中真正的善。
钟海涛于正月初三病逝的消息在大学同学群里一传开,就引起强烈的震动。 他才五十多岁,是七八级同学中性格最独特、行迹最神秘的一个人。在读时,对课程和老师全不在意,自然成绩在班上不说是最差,也总是很差的几个之一。 他是杭州人,走读生,平时都不在学校。上课有时来有时不来。班级活动或者有讨论课的时候,他会说上几句,观点和立场都非常反主流。最具叛逆性的是他对自己的展现方式,喇叭裤夸张得就像是两把扫帚绑在两条腿上,骑自行车总要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裤腿被齿盘绞进去,巨大的飞机头发型用发蜡定型,大风中也坚如磐石,硕大的墨镜即使在光线昏暗的寝室也不摘下来。 他个子很高,走路的样子很帅气,表情总是冷冷的酷酷的,烟瘾极大。厚厚的嘴唇,似乎是被烟熏成了暗黑色。他酷爱跳舞,出现在学校的机率最高的,是周末系里举行的舞会上,舞跳得也很好。据说很多女孩子为他痴狂,不过都是社会上的,不是同学中的女生。他来往比较多的同学大多是杭州本地经历相似的。 在我这个来自落后农村的人眼里,他是一个与我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人,无论是价值观还是处事方式,我都不能理解。因此,虽然我们在同一小组,但我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毕业,我们各奔东西,从此他似泥牛入海,完全没有音讯。有时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一丝关于他的消息,这些消息如飘絮,亦真亦幻,比如他义无反顾伺候一个车祸重伤的朋友,不久去了南方某地,在全心全意做慈善。大约十年前的一次小型聚会,他破例出现了,沉默寡言,但表情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和善得让我不敢相信。与我们这几个慷慨激昂议论学术时政的同学在一起,他的静默和慈祥显得十分刺眼。 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此后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昨天,同学群里出现他逝世的消息。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不过,几乎所有的印象中都有几个共同评价:忠肝义胆、光明磊落、关注并献身于社会弱势群体的慈善事业。据说他辞去体制内的工作以后,失去固定的收入,生活困顿,像个苦行僧一般。不过他对自己的慈善事业乐此不疲,在那个领域有极大的影响力。他患病多年,两年前即靠吸氧维持生命,昨天他与世界正式告辞。 他在世的时候,像是不存在的,而一旦离开,突然真实地显现出来,对于这个特立独行的同学,我希望理解多一些的人好好去写一写。
他的人生道路不长,其精彩,跌宕起伏,没心没肺,可能超过绝大多数人,有为他自杀的,有病入膏肓时和他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的,把他追得鸡飞狗跳的不乏其人,最后陪伴他的也是侠肝义胆的奇女子。
我一年难得去一次杭州,今天去杭州见一个与钟海涛共同的朋友,在曲院风荷喝茶,这也是当年钟海涛最爱的地方,刚刚落座,接到他离世的消息,冥冥之中有感应吧。 他父母都是新四军老革命,父亲曾经是电台的台长,后杭州工作,母亲上海工作。姐姐老大,两个哥哥,母亲最宠爱他。对体制的不满,是理想主义者的补天之念,或许这种自作多情的单相思并不受待见。 那个为他自杀的女性,当年在西湖自杀被他救下,却死死缠住他这根救命稻草,让他逃避不及。曾经火车上碰见一个带孩子的可怜河南女人,他的慈悲使这人之后带着孩子拿着他写有我的名字单位的纸条找到我这里,是我说服买票送走。另一个白血病晚期女孩,他激发了她感情的波澜。还有一些。我不认可这种方式,觉得干预了别人的人生却无法最后负责,是残忍,如今看来,生命最后的结局是肯定的,他让她们灰色的人生增添一抹亮色,何尝不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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